墨言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条因夜色降临而变得有些昏暗,却又因街上的店铺陆续挂上点上了门口的灯笼,而重新焕发着新的色彩的大街,就着桌上的小菜,接着吃了起来。
墨言仍旧待在那家饭馆,哪怕沐雨他们已经离开很久,哪怕大街之上已经华灯初上,大街上的行人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而这个饭馆里的客人也只有那么三三两两的了,墨言依旧坐在这里。
沐雨他们吃饱喝足离开这里的时候,所剩的饭菜本就不多,于是乎在沐雨他们走了之后,墨言又点了一盘花生,还搭着几个其他的小菜,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有一壶酒,一壶很烈的酒。
墨言其实是个很喜欢喝酒的人,而且是从很久以前,久到他还远远没有到十六岁,久到他还在那段黑暗而不愿提及的童年里挣扎,久到他第一次杀了人的时候......
喝酒能使墨言得到某种慰藉,得到某种寄托,还有在逃避了什么之后得到的安宁。
但那时,光还陪在墨言身边,光是墨言于那段岁月里唯一的温存,光告诉还未成年的墨言‘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于是很理所当然地,墨言很乖巧地听从了光的话,起码在光的面前,墨言从来没喝过酒。
然后十六岁那年,光的消散换来了墨言的自由,墨言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墨言答应了光,也答应了自己,要好好活下去,但是墨言却不知未来,应该前往何方。
于是墨言在青落小城住了下来,因为这里很安静,也不会有人认识他,墨言喜欢一个人静静地靠在自己住的那个小草屋旁的大树上,手里提着一壶酒,一边喝着,一边或是看着那不知名的远方,又或者干脆就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墨言遇到了沐雨,当墨言第一次看见这个如阳光般温暖人心的少年时,不知为何,墨言那已经沉寂了两年的心突然躁动了起来,于是乎,最后,以沐雨救了自己一命为借口,墨言说服自己,陪着沐雨去完成他那世界之神可笑而又有趣的梦想,而这,亦是墨言要去完成自己的梦想:从此以后,好好地活下去!
后来墨言和沐雨一起经历了许多,然后他身边又多了些伙伴,有一个比他要小两岁左右的少年公子哥,他叫林循,还有两个才刚刚认识的女孩子,一个叫宫薇,一个叫秋水,虽然才认识不久,但身边能有这么多,这么些的人陪着,墨言感觉,真的很好。
于是在经过了一场大战,随后又奔波了几天到了这个小城之后,在和沐雨他们吃完饭,嚷嚷着要去哪去哪的时候,墨言想的,却只是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坐会儿,因为,墨言确实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啊!
此时,墨言吃就着桌上的小菜,时不时喝上两口小酒,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听着街上又或者是店铺里掺杂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墨言想着以前的许多事,心里得到了很久都没有细细体会的安宁,然后墨言突然觉得,这样,真好!
然后墨言笑了,哪怕墨言的嘴角只是轻轻向两边拉扯了那么一点点,墨言确实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为了这份细细体会到的安宁,为了这突然生出的‘这样,真好’的感觉,也是为了,还在等待着他的伙伴们啊!
想到这里,墨言突然又很想沐雨他们了,于是看了看不早的天色,墨言决定起身去古之小屋和大家汇合了,却在这时,饭馆门前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
古之城城门口不知何时又进来了三四十人,这三四十人普一进城,便不由分说地开始到处劫掠进城所看到的一切,钱财,女人,甚至是小贩地摊上的货物也不放过,被他们所劫之人稍有反抗,便是直接一刀下去,身首异处。
墨言所在的饭馆离城门口尚有一段距离,等到这三四十人已经劫掠到这边的时候,原本在墨言眼中,人来人往,家人与家人,朋友与朋友,说说笑笑,祥和热闹的街头,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大街上到处是人们的痛呼,哀嚎,鲜血,还有不知何时燃起的,一直摇曳飘摆着的,仿佛发出恶意怪笑声的火焰。
望着眼前这番场景,墨言精神有点恍惚,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然后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墨言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暗月’的刀柄之上,原本因为喝酒时回想这一路经历而重新收获安宁而变得柔和的眼睛已经有了丝丝煞气冒出,原本因为想着要和沐雨他们见面而有些小小的迫切甚至是有些期待的心情也变得躁动不已,墨言就想要拔刀出鞘,斩杀掉这群于绵羊之中尽情释放自己欲望的恶狼们,不是他想着要救这群无辜的人们,而是他想,快点撕裂这如地狱一般的场面啊!
而就在这时,墨言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以至于他要拔刀出鞘的右手还停在‘暗月’刀柄之上,几根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本来因为有煞气冒出而微微眯起的双眼此时张的滚圆,而原本就躁动不已的心此时更如惊涛骇浪一般拍打着,这一切,只是因为,墨言他看到了一个女孩,看到了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大大小,容貌不过中等,却极为可人的女孩。
这女孩普一出现,单脚只是这么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轻轻一点,便已跨越数丈距离,只见女孩刚刚包住耳根的发梢轻轻扬起,而后又轻轻落下,女孩便已经来到了这群肆意抢杀掠夺的恶徒之中。
面对这一个个手中染血,穷凶极恶的恶徒,女孩并未有半分的怯弱犹疑,其眉宇之间却尽是凌厉坚毅之色。
只见女孩身子微微下蹲,而后又将手中在疾行之时便已经从剑鞘之中轻拔而出的长剑轻轻挥动了起来,明明只是舞了个剑花,但又像是有某种莫名的招式蕴含其中,女孩附近的几个杀人恶徒竟就这样全身溅出血花,然后倒下。
女孩做完这些,神情却并没有半分的变化,只是重新站直了身子,于此同时,女孩身后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只见又有三四十人从女孩身后跑来,他们手中或拿大刀,或拿长枪,动作步伐整齐规划,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的上身,穿着统一款式的衣服,而衣服背后,全都印有‘东胜’二字。
这三四十人出现后,便在女孩身后整齐站立着,而女孩就那么提着手中未沾半点鲜血的长剑,看着对面,因女孩斩杀了几个恶徒,而已经重新聚集起来的凶恶之人。
女孩仔细看了对面这群人为首的两个长相相似之人很久,仿佛是在确认着什么,然后,他好像终于是确认了什么,看着他们两人说到:
“狼大!狼二!”
而那为首长相相似的两人听到女孩这样说到,其中一人不由发出一声怪笑,然后说到:
“没想到我兄弟二人如此有名,连一个从未见面,如此娇滴滴的小姑娘都知道我们的名字,这还真是我们的荣幸啊!”
而此时另一人也接到:
“既然你知道我们是谁,还敢站在我们面前,还杀了我们的人,小姑娘,你胆子倒不小呀!”
“放肆!”女孩听到狼大狼二如此说道,不由一声厉喝,“你们于古之城做出这等事情,才当真是胆子不小,还敢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你们当真不知道,我是哪里的人吗!”
狼大狼二看着女孩身后整齐站列的三四十人,又看了看女孩,然后,眯起眼睛,寒声说道:
“东胜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