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绯雨携着韩雨虔脚步轻盈的直奔后院正屋。李府与定南侯府格局不同,并不是规规矩矩的四方院。而是一个扁扁的椭圆形。韩雨虔感觉被李绯雨一直这么拉着走,脑袋都晕了。她转向啊!最后,终于七拐八拐的到了后院。
迈进堂屋,便看到一个双目明亮,慈眉善目面带温柔的贵妇。她头戴白玉凤凰簪,双层云髻后面用雕金镂花发钗固定。身着长衫十二摆襦裙。对襟深紫色缎子外裳,里着暗红银线绣花的短儒。正一脸笑意的正看着她。
韩雨虔也笑着礼仪性的对她一福。不用说这就是大名鼎鼎女子三从四德的杰出代表——李夫人岑氏。
李绯雨笑着上前搂着岑氏,撒娇道:“娘亲,看!您说想看看定南侯的小妃子,我便把人带来了。”岑氏温柔的用手指轻戳了一下李绯雨的额头,“看看你这样子!人家比你还小一岁,多规矩,多乖巧。”说罢,笑着看向韩雨虔。眼神里掩不住的细细打量她一番。
韩雨虔听完母子俩的谈话,才发现自己又被李绯雨摆了一道。她这次可没说是她娘想见她所以把她带来。不是说要让她看看她为太后准备的寿礼么?感觉自己跟个“货物”一样被岑氏打量着心里很不舒服。又记得在太后菊宴那次,明明是小姐们自动献艺。她却对自己说是每个人都要上台表演,这才把自己逼的不得不去给太后画画。到最后她才发现自己是被李绯雨给涮了一次。虽然她没当面挑明。但自那次后她便没再搭理她,尤其当她发现李绯雨暗恋着沐修琪时,她就更加对她没什么好感。
要不是这次仪清南也建议她来,她才不跟她来呢!可是仪清南为什么要她来李府呢?
“你虽不喜欢李家小姐。但兰妃娘娘一心惦念着静德公主。这次你去李府,就当是为了兰妃娘娘传个信罢了。”
记得当是仪清南是这么对她说的。难道是为了兰妃?可是静德公主有孕,兰妃娘娘可以随时派人去探公主。且静德公主虽然因不是嫡出,出嫁后没有修建公主府,而是住在婆家,但再过几日等胎稳后照样可以回宫养胎直到平安生产。这在宫中是惯有的定列。兰妃娘娘送东西,干嘛非要搭上她呢?
韩雨虔随着岑氏的一声召唤,在她身边乖乖的坐下。岑氏看着韩雨虔低眉顺眼,眼中却没有拘谨和紧张。再看那凌波的双眸闪着动人的灵气,心中一想,定南侯果然没说错,这是个聪慧的孩子。
慈爱的握着韩雨虔的手,柔声说道:“看看这孩子。谁说不懂事来着?我看着就很乖嘛!”
韩雨虔眨眨眼,“夫人听说过我?”没等岑氏回答,一旁的李绯雨早已抢答“你早就在京中出名啦!你不知道呀,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们现在都眼巴巴的想跟你换换呢!”
韩雨虔对于自己因何名声在外早就知道。心里不喜欢李绯雨揭人伤疤。想到李绯雨暗恋沐修琪,转念一笑,“哦?这么说你也想和我换换咯?我倒是不介意哦!”李绯雨听到韩雨虔这么说她,嗔怨道:“我才不换呢,谁稀罕啊!”她又不喜欢定南侯,跟她换干嘛?
韩雨虔笑着对她眨眨眼,一语双关“当然知道你不稀罕啦!”
李绯雨心里一凉,心想自己的心事除了荣德公主,不会有人知道的。便也对韩雨虔的这句话不在意。也就没搭理她。却不想被冷眼旁观的岑氏会错了意。她看韩雨虔说那话时那挤眉弄眼的样子,便猜到大概是女儿心中有人。又看女儿沉默的样子,全当是默认了。想到这,心中暗暗高兴,女儿已经及笄两年了。家中老爷高居三公九卿之列。她自己又是太后娘家侄女。天天求亲的人当然是踏破门槛。可女儿却一个也没看上。虽然儿女娶嫁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希望女儿找个心仪之人。所以亲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现在女儿有了喜欢的人。她一定要帮助女儿,即使是皇子,她也要搏上一番!
转念一番,又看到韩雨虔。这次叫她来一是因为自己的好奇,想知道定南侯到底迷恋的女子是什么样子,二是承定南侯的情,答应了他要为韩雨虔在太后面前说好话。但是她也要确定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值不值得她去慈寿宫跑一趟。想到这,岑氏遂开口问道:“听说雨姑娘年方十六,但管账经营都是好手。听说曾经把你外祖父的铺子打理的很是不错?小小年纪能有此作为,倒是比我们家绯雨强多了。”
韩雨虔讪讪一笑,“夫人说笑了。雨虔只不过是看外祖父母年事已高。便想竭尽所能帮衬一二,让外祖父母宽心罢了。”她那点经营上的小聪明都是前世学来的。可不想太招摇。岑氏看她虽然说的虚心,却也坦然承认,心中十分宽慰。要知上层人家的小姐们是不屑在外抛头露面。对于经商更是认为那是男人的事情。女人们只把内宅管就行。
可是岑氏知道定南侯身份特殊,且无父母庇佑。所以,一定要有一位有见识,有能力且不拘规矩的女眷协助才能帮他完成他的责任才行。
他的责任——
想到这,岑氏眯着眼睛,精光闪过。接着紧紧抿了一下唇,对坐在身旁的李绯雨道:“哎呦呦,看看我这记性。绯雨,快,把你公主婶婶叫来。兰妃娘娘带东西来了呢。”
李绯雨笑笑“娘一看雨姑娘就忘事了。看见雨姑娘多讨娘喜欢呢。等下娘可要赏我,是我把雨姑娘叫来了那!”
岑氏轻拍了一下她,“贪心的丫头,娘给你的好东西还少啊。”李绯雨快步躲开,一路笑着往后边走去。
岑氏看到李绯雨走远了,才继续问道:“听说雨姑娘对描绘饰品花样挺在行的,还为王爷的银楼做饰品样子?”韩雨虔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的?却不多想,只是说道:“嗯,只是喜欢乱画。倒是没想到入了王爷。想是王爷不嫌弃罢了。”
岑氏玩味的一笑,“哦?我怎么听说是王爷求着你要花样呢?你还要来了不少好处呢。”韩雨虔微微皱眉。为什么岑氏什么都知道?心中细想了一番,这定是仪清南告诉她的。他为什么要告诉岑氏这些呢?难道他们俩很熟?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吧,怕落下个贪财的印象。可是她又不想对岑氏撒谎。她能感受的到岑氏的那份真诚的关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她不想在她面前说假话
看着一脸紧张的韩雨虔。岑氏也收起戏谑玩心,温和的说道“我看你年纪虽小,却十分独立。不肯依靠男人。也不仗着男人的宠爱而不知天高地厚。聪明灵杰却心性耿直。还听说你厨艺不错,就连太后品尝后也喜欢。”
看韩雨虔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岑氏心中暗想,倒是个单纯的人儿。面上却仍然平静的接着说,“我看你这么多优点。且都是那些大家小姐不会的。想必太后定然会喜欢你的。嗯?”韩雨虔眼珠子转转,几秒钟过后,她才反应过来!敢情这是仪清南找来给给太后当说客的啊。今天找她来是先验验货?省的到时候她真不是仪清南的良配,倒砸了她贤良淑德的招牌!怪不得她会知道自己这么多事情!哎,虽然郁闷到底是被当货看了,但是心中对仪清南的周到的举动还是很受用的。仪清南的讨妃过程被一日一日的无限延长,无论他们俩用什么招数。太后和皇上就是不发话。她都快在宫里呆不下去了。岑氏既然有很高的声誉,又是太后娘家人,有她做“名誉担保”,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想必太后会很快松口吧。一切明了之后,她感激的朝岑氏笑笑。岑氏却像没看到似的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来人啊?绯雨这丫头真是的,叫个人也这么长时间。”
话没说完,就听李绯雨的话音从后面传来:“娘,这可不怪我!”话音刚落,就看到李绯雨扶着一个温柔面善的女子并着几个丫头从后面走过来。
韩雨虔看着眼前这个细眉水眸的女子,再看微微隆起的腹部,知道这就是二公主静德。方要下跪,就被静德公主叫住:“这是在夫家,又不是在宫里,姑娘免礼。”她这才抬头,细细打量静德公主。
漂亮的坠马髻插着翡翠色的梅花簪子。几只珍珠小簪一排并开固定在脑后。水蓝色的石榴裙配上同色的棉锦上衫。可能是有孕怕受风,还披着一个碧蓝湖的软毛缎子披风。她的相貌比起她的几位妹妹来算不得上乘。她没有他们的娇媚秀贵,却有点像兰妃娘娘的柔韵。红润的脸颊有点圆润,身才丰满却身段很好。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韩雨虔淑女式一福,“雨虔先恭喜公主有喜。兰妃娘娘托雨虔带来一些家常小件并公主小时候爱吃的几份零食。怕公主嘴中乏味,给公主解解馋。”
其实箱子里全是贵重药材还有好一些兰妃娘娘命宫里裁缝特质的衣服并那两双贡鞋。可是要是说实话却怕岑氏不高兴。公主虽是千金之躯,但李府并不亏待与她。相反的,自有孕来李府上下跟供菩萨似地供着她。可兰妃娘娘爱女之心也无错。所以她怕岑氏想差了才这样说。就算之后被发现箱子里不是那些东西,但想岑氏是明白她的用心的。定不会错怪于她。现在她可不敢得罪岑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