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装作高兴地问道:“父王,你是不是又要和窦伯伯喝酒啊?那可一定要带上我啊!”
“呵呵,你窦伯伯是来不了了……”李世民苦笑道:“明晚我就要给他送行去了。”
“他要去哪里啊?”李恪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睛问道:“那父王明天能带着我一块儿去送窦伯伯吗?”
“恪儿,你胡说什么呢?”杨孺人假装生气地训斥道:“你那位窦伯伯住的地方可不是你能去的。”
“不嘛不嘛,父王能去,我怎么就不能去?”李恪不服气地撅起了小嘴,煞有介事地说道:“我和窦伯伯是一块儿喝过酒的好朋友,他要出门,我当然要去给他摆酒践行了。”
“哎呀,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呀?”杨孺人假装生气地朝着李恪的屁股打了一巴掌,目光却转向李世民说道:“殿下,您倒是说说他呀,那个地方是他能随便去的吗?”
“恪儿真是个重情之人啊……”李世民没有生气,他慈爱地抚mo着李恪的头,不无赞赏地说道:“要是窦王知道他有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小小好朋友的话,定然会朗然大笑啊。”
杨孺人一听秦王这么说,脸色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她有些胆怯地问道:“殿下,您不是想带着恪儿……不行不行,这可不行,窦建德可是死囚,您怎么能带着恪儿去跟死囚喝酒呢!”
李恪这时紧紧抓住了李世民的衣袖,边扯边哭道:“父王,带我去吧,我真的很想窦伯伯……”
李世民看看杨孺人,又瞅瞅李恪,顿时也感觉到了左右为难。但是,当他低头看到酒杯里自己的倒影的时候,那晚在洛阳皇宫内,把酒畅谈天下的那副欢娱畅快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于是他坚定地说道:“爱姬,你就算宠恪儿一次吧,窦王后天一早就要上路了,就让恪儿跟我一块去和他最后一次把酒叙谈吧!”
“哎——”杨孺人满脸无奈的长叹一声,不无埋怨地叮嘱道:“我就知道拗不过你们爷俩,去就去吧。不过,殿下可要答应我,不管什么情境之下,您和恪儿身边都至少要有两个亲卫守护,否则臣妾绝不放你们去。”
“好好好,我保证。”李世民和李恪相视一笑,李恪也一头扎进母亲怀里,撒娇道:“母亲最好了,我就知道母亲一定会答应的,嘻嘻……”
取得了李世民的首肯之后,李恪心中暗喜:自己和母亲杨孺人排演的这出戏看来相当成功,不但让李恪顺利获得了和李世民一同探监的机会,而且还为李恪把郑虎带入监禁窦王的地方创造了条件,营救窦建德的计划终于迈出了关键的一步。完成了这一步,李恪的下一步就要转移到天乐坊去施行了。
郑虎已经在天乐坊的豪华密室里被关了四天了。这四天里,顿顿都是珍馐美味,丝竹管弦之乐也是召之即来,凡是他能想到的要求都提了一遍,除了放他出去之外,其他的要求都被一一满足了,可他仍旧很烦闷,因为在他的心中始终只有一个件事儿,那就是营救窦建德。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这帮人费心劳力地把他从俘虏营弄出来之后,既不杀也不放,就这么关着,而且还有求必应的,他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呢?
然而郑虎的疑惑到今晚就可以画上句号了,因为就在华灯高悬之后,一个人再次进入了天乐坊,他将在今晚把一切向郑虎和盘托出,这个人当然就是李恪。
用过晚饭之后,坐在榻上继续思虑着各种疑问的郑虎忽然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郑虎一下蹦下床榻,趴在窗户上往外一看,之间几个身材强健的年轻军士簇拥着一个看上去三四岁的小豆丁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来。
正在郑虎疑惑的时候,李恪他们已经来到了跟前,来溯上前一把推开了房门,郑虎随之向后趔趄了两步。看到郑虎,李恪对着随从的亲卫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留在门口看守,他自己则跟着来溯进了房间。
“郑将军,这几天住的还习惯吧?”还没等郑虎开口,来溯先问了一句:“他们伺候的可算周到啊?”
“废话少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郑虎气恼地说道:“当初是你说能救窦王,俺才跟你们来的,可这么多天了,你们把俺关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窦王呢,他在哪里?”
这次来溯没有答话,而是默默地站到了李恪的身后,这就让郑虎的目光不得不从来溯的身上转移到这个小豆丁身上。一脸肃然的李恪缓缓地问了一句:“足下真的想救窦王活命吗?”
李恪这一问,郑虎反倒恼了,他气呼呼地说道:“你是谁家的娃娃,敢来质问俺,小心俺一拳打没了你……”
“放肆!”还没等郑虎说完,来溯的一声厉喝就如同霹雷般传了过来,郑虎禁不住一怔。来溯厉色说道:“此乃大唐长沙王殿下,你不行礼叩拜也就罢了,尽然还在这里口出狂言!若是再敢胡说,本公现在就送你上路!”说着来溯就要拔刀,可是他拔刀的手马上就被李恪按住了。
“郑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李恪面色依然沉静如水地问道:“为了你家窦王活命,你是否愿意舍弃一切,听清楚,是一切,包括你自己的性命。”
郑虎看着镇定的李恪,渐渐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油然而生,他没想到这个豆丁面对自己,竟然如此的镇定从容,而且从李恪的目光中不断撒发出一种气势,这种气势虽然不像窦王那样咄咄逼人,但给他的感觉却更加沉重,而且这种沉重随着他和李恪对视时间的加长而越来越明显。郑虎平复了一下心情,坦然说道:“若无窦王,俺郑虎哪能活到今天啊!为了他别说要了俺的命,就是让俺全家都给他陪葬俺也愿意!”
“真的吗?”李恪还是有点儿不能相信,他狐疑地看着郑虎问道:“窦王对你纵然是有天大的恩惠,你也不至于愿意以全家之人换他一命啊,孤王怎么能相信你的话呢?”
“哎呀,这位小爷,你还小啊,自然不知道啥叫再造之恩那……”郑虎慨然一叹,开始把窦建德对他的恩情之举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