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人,骄傲的孟古青格格伏地不起,只为自己有一日可以休了她,放了她。顺治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自己幼时顽皮,偷偷的躲在关雎宫见到的情景。
以前,自己只知道皇阿玛独爱关雎宫的宸妃娘娘,自己的亲姨娘。却不喜自己的额娘,连带着自己也被厌弃。只是小小的顺治从不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
直到那一日,自己见到的那个皇阿玛,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再是杀伐决断睥睨沙场的巴图鲁,那一刻,他在宸妃娘娘面前缱绻温柔,小意低哄,全没了往日模样,而宸妃娘娘更是不同于自己平日里见到的那些福晋格格,或端庄,或美貌,或泼辣,却唯独少了一样东西,直至多年以后,顺治才明白,她们少于宸妃娘娘的是那一股劲,一股将皇帝当成自己丈夫的劲儿。
皇阿玛做过儿子被寄予厚望,做过皇帝被膜拜畏惧,做过父亲被仰望仿效,却从没有被人当成过丈夫来平等相待。皇阿玛贪恋这样的温暖,难以自拔于平凡夫妻的角色扮演。所以他不在意被别人说成是情种,不在意群臣的劝谏。而有夫万事足的宸妃娘娘,眼里心里都只有她的丈夫皇太极,全然不在意其他妃嫔的嫉妒攻诘。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从无他人。
顺治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孟古青的所说所求所想。
可是心里还有许多不甘,顺治咬着牙问道:“你这样笃定的要离开?那会不会有一日,你也会难舍难离难断这紫禁城呢?”
看着他的神情,孟古青知道顺治被自己说动了:“若有那一日,对于我,你是夫,而非君;对于你,我为妻,而非后。那紫禁城有多少人,都与我没有关系。”
“起来吧,既已说开,就没必要再死啊逃啊的,我也让吴良辅去库里找找,看看这开天辟地头一遭的旨意,该找些什么特别的东西来写。”
御花园里的相遇,早早的就传到了孝庄太后与各宫的耳朵里,虽不知帝后二人说了什么,但二人离开后,神情俱为轻松,想来也是相谈甚欢。
这样的意兆,这样的消息,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一时间在宫中激起千层浪。
那些原本还等着看孟古青好戏的妃嫔福晋们,也不再隔岸观火,相反都卯足了劲,要在未来皇后面前挣个脸面。
却不承想,她们嘴里的那个暴烈皇后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见她们,任你千般手段,我自不露面,每日只是躲在慈宁宫中。
更让孝庄太后讶异的是,孟古青自那日从御花园回来后,实打实的给自己行了一礼,口中道:“侄女顽劣,累的姑母操心,今日既与皇上说开了心结,侄女便不会再给姑母和阿爹丢脸。大婚之前,还请姑母点拨侄女,如何做一个好皇后,好儿媳。”
孝庄太后听的开心,示意苏嘛拉姑将孟古青拉起来,如话家常般道:“真是不能和她们这帮孩子计较,犯起混来,能把人气出个好歹来,这要论起懂事来,嘴里就跟抹了蜜似的,能把人甜出个好歹来。”
苏嘛拉姑眼见的姑侄之间,前嫌尽弃,自是拣着好听的话说。一时间,慈宁宫内言笑晏晏,好不欢喜。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孟古青说的是好皇后,好儿媳,却独独落下了好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