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对石德昌除了信任有加以外,还出钱给他买了宅院成了家,又派人将他的老母从老家接来京城奉养。
很快石德昌就来了,他知道一定有什么大事,因为苏逸平日里来到他的面前,除了喝酒一概不论公事,就连年底也不曾查过一次帐,一进门见到苏逸就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逸让他先坐下,“德昌兄莫急,没什么。我有一事请德昌兄和伙计们来做,让大家尽可能快一点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就说我们长青堂换东家了,若有人细问,你只说尚没到店里接手,我又一向不喜欢你们这些伙计问东问西的。”
这石德昌一听就跳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逸摇摇头,“稍安勿燥,别问为什么,你放心一切都没有变,听清楚什么也没有改变。你只要去、让大伙这样说就行了。”
石德昌有怀疑的目光看着苏逸,“你在宫里没出什么事吧?”
苏逸点点头,“没事,你放心吧。”
这才让石德昌放心地出去做事去了。见石德昌走到门口之际,苏逸又加了一句话,“若哪一天真的有变了,我第一个要知会的人就是你。”
这一句话让石德昌抬起的那条腿放下了,‘蓦’地转过身来,“东家,听我一句劝----”就只这一句,泪已夺眶而出。
苏逸在他和石德昌相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牵起嘴角,脸上有一瞬的笑容呈现,尽管带着点苦涩,还带着那么点辛酸。
他走到石德昌面前,替他掸了掸长衫,“去吧,改天回来和德昌兄喝酒。”看着他的表情,石德昌就知道一切都已不可改变,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出了房门。
看着他出去之后,苏逸才放心地进入他的地下花园,放心地去寻找他想要的一切。当然,还要为他的水儿采些花草,倒悬阴干。当这一切都完成之时,他满足写在了脸上,他似乎看见了若水那张甜美的笑靥。可这一次,他错了。
邱若水一个人闷坐在语然阁的窗前,朵儿忙忙的进了来,“姐姐,刚刚苏大人送来了些叶子和花瓣,说是有醒脑安神的功效呢,朵儿现在就去备好热水让姐姐沐浴可好?”
若水听了朵儿的话,在自己的心里找不到多少喜悦,她什么也不想要,她只想见那个人一面,要是能和单独和他说上几句话就更好了。
想到这儿不禁幽幽一叹,现下看来这不过是她在痴人说梦,朵儿走到她的面前,“姐姐,竟不高兴,苏大人说这些对您的身体很有好处的。”说完拉起若水的手就走。
当若水看到那散发着淡淡的花草香的热水,冉冉冒着热气的时候,将头发一挽,又将衣服件件褪去,堵着气坐入那水中。
呆呆地看着这水面飘浮着的片片花瓣都围在自己的身边荡漾,这个时候既便是这皇家大内只怕也寻不着这些,想必是他从那个园子里采摘来的。
心念及此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那人巴巴地送来这些,又不与人见面,就是要勾出这几行子泪不可吗?
此刻的自己又无人可诉,她捧起一大捧一大捧的清水扑在自己的脸上,她不想也不能让朵儿看到她的眼泪,就连朵儿要留下来侍候都被她婉言谢绝了。
不知在水里呆了多久,若水才让自己平静地出来,将朵儿备好的衣服换上。
这一件与其他的衣服都有所不同,整件衣服没有一处装饰。这是一件天青色的衣裙,内外的料子都十分的厚重,下坠感也很强,处处与水粉色相衬,穿起来既暖又十分的妥贴。
若水将自己收拾妥当后走出屏风,此时的她放下满头的青丝松松地垂在后边,头发上还满是细如薄雾的水珠,两颊各有一缕青丝垂下,刚刚的沐浴让她的双颊潮红,更衬得肌肤胜雪,吹弹得破。
可既便是在此时若水满心的失落仍郁结在胸,无法释怀。她推开那扇门,看着外边刚刚立春的天空下的那片树林,仍是生机未现。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她看到在那林边竟有一只小兔子停在那里,这让她欣喜不已。从前在龙山那段孤单的岁月中,是那些来到她的小院中的小动物们,给了她些许的安慰和快乐。
而此刻看见这个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通体洁白没有一点杂色的小东西,让她格外的感到亲切。
她用双手提起衣裙的下摆,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伏下身,那小兔儿并不怕她,也不躲避,“哦,你这个小东西竟是被人宠坏了的,”若水双手将它捧起。
捧在手中,才试出那小东西在不住地颤抖,眼中也没什么光彩,若水疼爱地将它在自己的脸上贴了又贴,又将它放在自己的眼前,“可怜的小东西你竟是病糊涂了的,迷路了吧,不要怕,我会治好你、帮助你的。”说完将它抱在了怀里,一边唤着朵儿,一边回到了屋内。
远远的站定的宇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陷入了深思。
原本想给母后请安之后,就来看望若水,谁知母后在小睡,他就直奔语然阁而来。
正赶上若水推门而出,从前只要他看见若水就有了无尽的欢乐,不知从何时起,只要他看见若水就陷入了挣扎当中。
过几天她痊愈了,就送她回同州?为她择一个富贵之家?一切维持原状?还是让她和苏逸-----这些天他一直如此,只要想起若水就有无数的假设出现在自己的头脑中,只有一件事是一成不变的,那就是他的答案:无论是怎样的假设,他的答案永远是‘不’。
这让这个一向雷厉风行的定王爷,也用力地闭起了自己的双唇。
他在这里出神,完全不知道在他的身后,还立着一个人,望着他,也望着她。宇镇的心里仍在犹豫要不要出现在若水的面前,脚下却已挪向了语然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