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威觉得陈绿袖的话无论在时间上,还是与婆子丫鬟的供词上都十分吻合。他没再细究,发现她的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忙不迭地递上了一杯茶。杯子被推开了,秦威一时手足无措。虽然是现代人,但他一直沉迷侦探小说,根本没交过女朋友,哪里懂得如何哄女孩子。他想安慰她几句,甚至想轻轻拥抱她一下,可又怕两人的关系变得复杂,只得尴尬地在一旁坐着。
陈绿袖虽然处事稳重,又聪慧过人,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想着妹妹害羞又兴奋地对她说,“姐,我喜欢林二哥,即使他的腿治不好了,我也喜欢他。”想着妹妹临死还紧紧抓着秦威给她写的纸条;想着秦威毫不犹豫拒绝了娶她的请求,心中愈加苦涩。
深深吸了一口气,逼回眼中的泪水,陈绿袖继续说道:“那晚,我看到妹妹没了呼吸,立刻慌了神。我看她的衣服有些凌乱,手中又攥着纸条,我就拿走了纸条,刚想为妹妹整理衣衫,忽见守夜的过来,惊慌之下我便回了院子。我以为红衣被杀是因为当家之位,是凶手杀错了人。我想如果他知道死的不是我,说不定还会下手,所以就换了红衣的衣裳,回去了祠堂。天亮之后的事林二哥你都知道了。”
秦威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哪里顾得上仔细分析她的话,乍听非常合逻辑,就认为是了。由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随口问起了罗忆榴的事。陈绿袖还是说了那几句话,“我和她并不相熟,只是隐约知道她是为了‘无名医书’才留在山庄的。”秦威想了想,又问道:“那绿袖姑娘知不知道罗姑娘会迷人心智之术?”
“林二哥怎会知道?”陈绿袖错愕的惊问,几秒后才缓缓道:“这事还是叔叔婶婶提醒我们的,真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等医术。”
这回秦威听明白了,陈绿袖把催眠归类为医术。虽然不确定心理学的起源,但他知道,心理治疗绝对是近代才有的东西。这般想着,他看绿袖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林二哥,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不会又疑心我吧?”
一个“又”字让两人的心中皆掠过不自在。之前听到秦威亲口说自己曾怀疑她,现在又看到他眼神中晃过的不信任,陈绿袖万般伤心,她开口想说什么,最终却低下了头。
秦威一直都相信陈绿袖的人品,可发生的事情却又让他不得不怀疑。他移开视线,望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绿袖姑娘,我相信你,可你……”
“林二哥,我……”她焦急地抓住了秦威的手,又觉得不合时宜,想抽回。
秦威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紧紧抓在手心,“绿袖姑娘,我只是想找出真凶,对我说实话好吗?”
“实话?”陈绿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虽然我和红衣是孪生姐妹,可我是姐姐,我要知书守礼,我要孝顺母亲,我要照顾妹妹。雨泽从小不爱学医,于是我还要熟读医书,更要督促弟妹。我也想像红衣一样,高兴了就笑,不高兴就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我不是她,我是山庄的大小姐,我做任何事都要把山庄放在第一位。我承认,我穿上了红衣的衣裳不止是为了查出凶手,我甚至还想过,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是红衣,可是,可是我毕竟不是她。”
“袖儿!”
秦威的这声“袖儿”彻底击溃了陈绿袖强装的坚强,她一下子抱住秦威,仿佛溺水的人抱住了水中的浮木,伏在他肩上痛哭起来。“妹妹死了,二叔死了,可是我不敢在大哭,因为不怕自己沉溺在伤心中。我知道母亲想让我离开山庄,远离是非,可是我走了,山庄怎么办?泽弟憨直,我怎能留他一个人扛下重担……”
“袖儿,不要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秦威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劝慰。
陈绿袖轻轻摇头,“林二哥,你不会明白的,不会明白的。”她一边说,一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林二哥,就当袖儿求你,再让我当几天红衣……”
“陈大小姐,你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随着话音,许老爷推门而入。两人急忙分开。陈绿袖慌忙走开,背对两人擦着眼泪。
见许老头大摇大摆地坐下,不但毫无愧意,甚至还有几分得意,秦威不禁怒由心生。“许大人,你亲口答应让我与绿袖姑娘单独谈谈,为何现在有做出这等偷鸡摸狗,隔墙偷听之事?你怎么做岂是是君子的行为?”
“林公子莫要生气,我走出屋子,并不表示我答应了,再说许某何时说过自己是君子?”
“你!”秦威此时已顾不得自己不能得罪官府的人,高声道:“许老爷,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
“哈哈哈,一怒为红颜?”许老头大笑三声,也不介意秦威的态度,站起身,转头对着陈绿袖,厉声质问:“陈小姐,请你回答本官三个问题。第一:你既然说,你发现了陈红衣的尸体才去换的衣服,那么你的丫鬟为什么说,从头到尾一直见一个身着红色衣服的女子跪在祠堂?第二:山庄的下人一向忠心耿耿,尽忠职守,她们何以在祠堂睡着了?而你回去换衣服的时候居然没人发现?”
还未等许老爷说出第三个问题,陈绿袖猛然回头,她早已止了眼泪,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许老爷仿佛没见到她的错愕,继续追问:“第三,二更过后,山庄每半个时辰就有巡夜的人,何以无人发现尸体?请陈小姐为本官解惑!”
此时陈绿袖的脸色已不止惨白。她缓缓走到秦威面前,镇定地行了一个礼,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林二哥,我知道你已经不相信袖儿。但不管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问心无愧。我做的一切对得起天地,对得起陈家的列祖列宗!”说完这句,不顾秦威的错愕,转头对着许老爷,“大人,请恕民女不能为您解惑。如果您要把民女送去衙门,民女绝无怨言。”
陈绿袖等了许久,见许老爷没有问罪的举动,反而坐回了椅子上,她屈膝向两人行了礼,平静地说:“既然大人无意问责,请恕民女先行告退。”说完她挺直了背,缓缓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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