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灵顺着雷老头的指引,看到了那段记忆片段,随即,众灵就被震住了:
一个破了半边脑袋的血人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挣扎着说了些什么:
“@#¥%……*”
接着似乎是在大喘气,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
众灵既惊讶又着急:
“没声音啊,这家伙说什么呢?”
雷老头提示道:
“桂花会读唇语,你们仔细辨,会看明白的。”
众灵便控制起灵力,将意念沉静下来,仔细辨识。很快就看明白了,原来那个家伙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儿子的仇,你也报了,我们扯平了。”
第二句:
“你儿子是被我干掉的……哈……哈哈……”
便一口血沫喷出,头一歪,挂了。接着,画面一片雪花噪点。雷老头微微叹了口气,做起了解说员:
“结合我从上神那得知的情况,这家伙应该就是逼迫‘草头黄’夫妻俩背井离乡的小麻子。在这段记忆中,他刚被‘草头黄’砸死。”
通灵人心中缓释出对草头黄的无限崇敬之情,心中暗叹:
“我一直就觉得草头黄师傅不平凡,没想到真是如此,好一个快意恩仇!好一条通天的大英雄!”
通灵人潜意识中还是把草头黄默认成师傅的,虽然现在都是大师傅的徒儿了。
又有记忆碎片飘过,像一朵紫色的云彩。雷老头将它截停,放大:
在这片记忆的世界里,到处铺满了薰衣草,美丽而温馨。桂花倚着男人的臂弯,聆听着男人的心跳。她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钟,陪着他……
忽然,一个老头进入了画面,冲桂花夫妇打手势道:
“好了,你们可以放心了。我将小麻子的尸体扛到了你家内屋,然后推倒了那间摇摇欲坠的屋子……这看起来就是一起拆屋工地常发的事故,小麻子死得其所了。”
原来如此!
桂花很快明白了,蓝会计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瞒天过海保护她的男人。“可怜”的小麻子绝然不会想到自己死都死了,还成为人世间安全生产教材中的反面典型——论不戴安全帽进入工地的致命危险。
蓝会计继续打着手势:
“关于谭麻子的死,警察采信了我和广大乡亲们的说法,并结合对严寡妇的体检报告,得出了谭麻子是强奸之后畏罪自杀的结论。”
蓝会计:
“自从你失去了小孩,我就知道你会去寻仇,所以我一直在暗处观察你。你吊死谭麻子的整个过程,我都看见了。”
桂花吃惊地看着男人,男人连连摇摇头表示不可思议。老会计:
“等你走后,我就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模仿谭麻子字体写的遗书挂在了他身上。只是,没想到第二天被严寡妇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这样也好,销毁了所有的证据。”
男人恍然大悟,打着手势道:
“我说这么大件事,怎么就不了了之了。那么,严寡妇为什么要怎么干呢?”
老会计:
“严寡妇取保候审之后,我去找过她,她说那天晚上,她听到屋外的动静,就冥冥中感到谭麻子出事了,便起身躲在窗户后面仔细观瞧,将你杀死谭麻子和我在谭麻子身上挂遗书的一幕全看在了眼里。她非常感谢你替她结果了那个变态的谭麻子,她觉得这样做,也是替你担责回报你。万一公安咬定是他杀,她是准备抗下来的。”
男人长长叹了口气,打手势道:
“幸亏此事有师傅您和严寡妇暗中相助,才让我有机会报了杀子之仇!”
艾斯达拉瞥了眼雷老头,喃喃道:
“原来是弥先生的师傅?”
雷老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以为这个老头和我谁厉害?”
通灵人摇摇头:
“不知道,应该都很厉害吧。因为能做弥先生的师傅,那一定不得了。”
“切,我才是小弥的师傅,这老头只是草头黄的师傅,不一样的好么。”
通灵人见大师傅不开心,赶忙改口:
“也是哦,这样说来,那是大师傅厉害了。”
“好吧,啥时候约下这个老头比试比试。”
“额。”
小明和月儿等一直插不上嘴,毕竟对这些没有一点概念。这好比看了半场电影一般,没头没尾。只得在一边静静地接受通灵人和雷老头交流的信息。
再看老会计,还在打着手势:
“严寡妇虽然被乡亲们保了出来,但据信此事还没结束,估计她还得接受调查,听人说,她可能犯了什么侮辱尸体罪?罪名成立的话,还是要坐几年牢的,不过严寡妇没有怨言,心甘情愿。”
夫妻俩回过头朝村子的方向放眼打望,五味杂陈:
“乡亲们啊,亲人啊!真舍不得你们。可是我们失去了孩子,这伤心之地,是待不下去了……”
老会计对男人语重心长地交待:
“你要照顾好她。”
男人伸手将女人搂在身边,用力点了点头。满世界的薰衣草盛开,花香怡人……
看到这里,通灵人偷偷瞄了一眼月儿,在他的思绪中,代替薰衣草的是一望无际的草海,血阳西下,白衫拽地的美人儿对他回眸微笑……
月儿姑娘也是心有灵犀,虽然无法欣赏到通灵人内心世界的浪漫画面,却能感知他的脉脉温情,再加上受到桂花夫妇的爱意感染,于是,脸一红,将头低了下去。
通灵人心花怒放,暗道:
“有戏!子堃啊子堃,你小子哪里修来的福气啊!”
“咳咳!”
雷老头故意咳嗽了几声,还有什么能瞒得住他老人家呢。通灵人赶紧收起了心猿意马,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观察桂花的记忆。
雷老头接着道:
“好了,祝福他们吧。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来寻找桂花记忆中有关小乞丐的信息的!”
顿了顿,问道:
“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胡小明很认真地指着飘过去的一段碎片说道:
“头儿,虽然桂花意识中到处飘着她思念儿子的记忆,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她儿子是怎么死的具体印象。”
胡小明凝神着记忆碎片中那张小孩的黑白头像、一只童鞋、一块棒棒糖,在空荡荡的堤坝上空飘摇……
“刚才小麻子说是他杀了桂花的孩子,哎……”
雷老头叹了口气。
“可是,我觉得应该找到证据,小麻子说是他杀了小孩,也许是南京板鸭硬了一张嘴,临死前充英雄罢了。”
胡小明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试图在无数记忆碎片中找到有助于解开心中迷惑的信息,忽然,他朝隐匿在其中的一个碎片指了指,说道:
“那个记忆里面有小孩的信息!”
在所指的方向,出现了一段很平淡的记忆画面,颜色苍白到似乎要被主人遗忘:
初秋的傍晚,天光已经昏暗。正是“黄记”大排档生意兴隆,桂花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在不经意间,桂花发现在对过的街道上,那只被昏黄路灯拖出很长影子的消防栓旁边,一动不动地立着一个小人的身影。
远远望去,小人儿的影像模糊到无法分辨,凭感觉判断应该是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在他的脚边还有一只流浪猫,不安地来回走动。突然,“嗖”地一下,流浪猫跳到了消防栓上,还扭头朝桂花这边看了一眼,射来两道幽幽的绿光。然后再慢慢地,沿着消防栓的爬下来。在地上留下猫和消防栓的重合剪影,显得诡异非常。
桂花像是看见了邪物一样,下意识地走到草头黄的身边,拽了几下男人的衣角。男人顺着她的眼光望去,接着用带着调侃的表情打手势道:
“一个小孩么,看把你吓的。估计是饿了,我给他做点吃的吧。”
接着便抄起家伙,熟练地做出了一碗蛋炒饭,示意桂花给送去。桂花知道这是男人的爱心之举,是阻止不了的。于是爱怜地望了眼男人的额头,提醒自己要小心照看好男人的脑门,别再被磕伤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小人儿不见了,桂花端着碗愣愣地四处张望,那流浪猫也不知去向何方,只留下消防栓孤吊吊立在那里,仿佛是男孩的化身,木然地盯着黄记大排档。
桂花心里叹了口气: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省得老黄脑门遭罪了。”
毫无疑问,桂花打心里是不太欢迎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家伙的。见他走了,便长嘘一口气,转身退了回来,刚把炒饭放到台子上,便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黑影裹夹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从身边掠过。好好的一碗炒饭就在眼皮底下倏忽消失了!桂花心里“妈呀”一声,心说话:
“什么鬼!炒饭呢?”
再凝神顺着黑影去向仔细观瞧,只见身旁站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一般高的黑影,正拼命摇着筷子往嘴里扒拉炒饭呢。桂花被吓得魂灵出窍,眼冒金花:
“天呐!街对面的那个小孩!”
桂花实在搞不明白就这么一眨眼功夫,这个小家伙是怎么从街对面跑来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她满脸惊恐地挪到自己男人的身后,用力触碰了下男人的胳膊,示意赶紧关注。
男人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打着手势安慰桂花:
“你一定是干活累到眼花了,没事没事。”
桂花摇摇头,比划道:
“不,不,刚才还在对面,就是飞也没那么快到这边啊。”
男人爱怜地看了看桂花,用搭在肩上的毛巾给桂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打着手势道:
“你别乱想,我亲眼看他自己走过来的。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下。”
桂花见男人这么一说,也糊涂了,或许在一惊一乍中,会出现记忆错乱吧。
可是,通灵者们却没有轻易放弃。雷老头将桂花的这段记忆来回快倒慢放,大家都仔细地观察着——小乞丐、流浪猫、消防栓、蛋炒饭……
“这小乞丐就是我们要找的无魂人!”
长毛老头确认道,转脸看着众灵问: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觉得有点奇怪。”
又是胡小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道:
“这是一段不论从新鲜程度和内容来看,都不会是让桂花可以轻易忘却的记忆。但,出乎意料的是,它就是显得那么平淡,甚至即将被主人遗忘。这是为什么呢?”
雷老头赞赏道:
“不愧是神探出身,看问题就是犀利。”
胡小明接着做思考状:
“除非有人想试图抹去这些痕迹。”
通灵人也分析道:
“也许,我觉得是桂花相信了弥先生,认为小乞丐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所以她的记忆由此受到了这个主观意识的影响而发生了改变?从而以为这些是可以被遗忘的?”
雷老头点点头,对大家的探究精神感到满意:
“不错,不错。你们分析的都很有道理。”
胡小明却不认同:
“那么,怎么解释记忆中桂花的强烈不安感呢?”
“恩,其中必有蹊跷。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无魂人,这个小乞丐,他来自何方?为什么要接近哑巴夫妻,他的目的是什么?”
长毛老头接着道:
“我们得继续寻找证据。”
通灵人道:
“找到无魂人的肉身出处,就能顺藤摸瓜破解这些问题了。”
胡小明在一旁表示同意:
“是的,所以我们要从桂花的记忆中收集无魂人的蛛丝马迹。”
通灵人艾斯达拉叹道: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我发现我们通灵人的办案手法好像也不太先进呢。”
雷老头白毛飞扬,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和肉身世界的警察一样愚蠢吗?”
“嗯,我们像极了他们,不同的是他们用天网摄像头,而我们在这里寻找记忆线索。”
长毛老头看了眼胡小明,笑了:
“呵呵,肉身世界要是学会了我们的这个技术,那将是很可怕的。希望他们永远不要掌握。”
胡小明心头一亮,心说:
“对啊,那我岂不是具备成为一个真正神探的条件了?哈哈,我终于有了特异功能!”
胡小明的心思却被雷老头看了个透彻,他接着胡小明的思绪道:
“可以,但首先你得是个好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