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子堃脑子很乱,那辆破面包车来回在眼前飞驰,不时有人探出头嘲笑他:
“你救不了哑巴,哈哈哈……”
子堃伸出中指对嘲笑他的人比划了下:
“滚!”
使劲摇头将那辆面包车从眼前驱走,低下头责怪自己:
“为什么总觉得是师傅出事了呢?真丧气!绝不会是‘草头黄’,他不会出事的!”
可是,子堃终究还是泄气了,当他在急救室门口搜寻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在此时此刻看到的老板娘的时候,他差点昏厥,碎片般的通灵画面在眼前冲撞——
他拼命追着“草头黄”大声喊:
“师傅!小心!小心汽车!”
……哭着喊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靠近“草头黄”,……车里的人大笑道:
“谢谢你给我们指路,这下哑巴就要变成死哑巴了!哈哈哈哈……”
“不要啊!求求你们!他是好人!”
调皮的小乞丐……眼看要被飞驰而来的汽车撞到了!“草头黄”下意识地一个猛扑,将小乞丐顶出好几丈远,小孩安全了。
“草头黄”却被面包车狠狠地撞了一个满怀,整个身体飞起,似风车一般在空中旋转。子堃看得真真切切,“草头黄”用手捂住脑门,朝心爱的女人比了一个看不懂的手势。最后像一片落叶,无声无息地飘落,溅起满天的血雾,迅速将梦境淹没。
真的不是梦,这都是真实的,他真切地看到了老板娘瘫坐在椅子上,抹着眼泪;他听见了小乞丐蹲在她身边的抽泣声……
子堃摇摇晃晃地扶住墙,仰面朝天,心底发出歇斯底里地哀求:
“天呐!救救师傅吧!他是好人啊!”
“说好的好人好报呢?!”
子堃一拳砸在墙壁上,愤怒地盯着天花板,大吼:
“神啊主啊!都给我滚出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中,子堃再也无法抑制复杂的心情,放声痛哭了起来……
子堃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他依稀记得,老板娘谢绝了他塞给她的钱物,连小乞丐都没有喝他买的饮料。他崩溃了,他认为这是老板娘在怨恨自己,突然钻了牛角尖的子堃,完全无法理解老板娘婉拒他,是因为其沉浸在悲痛中做出的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他却因此进一步判断是自己害了“草头黄”师傅,心说:
“也许,自己不站出来逞能,凭‘草头黄’一身的本事,挨几下流氓的打,其实真的啥事都没有。”
“也许,自己不在梦里喊师傅小心,暴露了师傅的行踪,师傅就不会被车撞了。”
子堃的心头早被无数疑惑和内疚充塞,他将责任都一股脑儿往自己身上揽,近乎疯狂。真实的梦境和虚幻如梦的现实,互相交织,久久缠绕在子堃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个声音反复念叨:
“我要去救师傅……”
大半天滴水粒米未进的子堃,再加上被大熊暴力打击造成的轻微脑震荡,令他开始神志不清起来。他难受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不小心从床上翻身滚落到地板上,耳边天籁嘈杂,眼前虚影乱晃,无数“草头黄”的虚像叠加在一起,轮番冲击着他的视网膜,他们挥着手无助地朝自己呼唤:
“徒儿救我……”
难道又要做梦了吗?
“不不不……”
子堃挣扎着起身坐到了床边,垂头丧气。
“该怎么办?怎么办!嗯?什么亮光?”
矮柜上有一处亮光,晃的子堃眼晕。
“什么东西?”
他凑近再看,原来是一把他最喜欢的瑞士水果刀,正不合时宜地在阳光下反射出诱人的光芒,仿佛在勾引他:
“来,我帮你解脱。你就可以去救你师傅了……”
子堃将信将疑地伸手去够小刀,问道:
“是吗?”
小刀眨了眨眼,似乎不屑地说:
“不信?那就算了。”
“我不信,不信你比我还拗?!”
执拗的子堃拿起了这把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光芒的小刀……
通灵人看到这里,只觉心里一紧,赶紧将意念收回。回到了现实世界中,默默地将蒙在头上的被单掀开一只角,贪婪地呼吸起来。心说:
“活着真好。”
此时,天已经黑了。
……
天域。
“神博士”的脑海中整齐码放着信息阵列,渐次拼出了一幅清晰的图案:
“凯斯拉庞顿星球!镜像世界!无魂人!弥!艾斯达拉!天命关联人!”
……“神博士”沉吟道:
“镜像世界可能出事了……”
不等吉斯先生开口,“神博士”扬起双手在空中一挥,一幅全息立体影像出现在了眼前。有数不胜数的粒子,在碰撞,在跳跃。“神博士”不断地划动双手,景象在迅速缩小,原子核带着中子、质子、电子远去,接着是分子……画面急速变幻,出现了城市街道、山川大地,紫霞穿过云彩,云彩尽处便是一颗跃入视界的蓝色水滴状的星球——地球。
画面中的景观还在缩小,地球很快变成了一粒微尘消失在太阳系中,紧接着,太阳系也如同“分子结构”那般,小的不足为道。随之,浩瀚无垠的太空奇景,映入了眼帘。但是,这也仅是一瞬。无数的星团、星系犹如物质微粒一般都在向远处快速聚拢,消失在视线中央。终于,看到了宇宙的边际,因为域外宇宙出现了。
吉斯先生明白,这样的画面将会是无穷尽的,但是他没有打断“神博士”,他很想知道“神博士”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神博士”终于停下了动作,在画面中,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宇宙团。“神博士”指着左边的宇宙团说:
“这是我们的宇宙。”
吉斯先生接着道:
“右边这个,就是我们的镜像宇宙。”
“神博士”点点头:
“没错,彼此镜像的宇宙,镜像彼此的命运。”
吉斯先生注解:
“嗯,是的。所以它们也被称为因果宇宙。”
“神博士”接着道:
“它们之间虽然没有物理联系,彼此平行,但却相依为命。好比量子纠缠现象,牵你而动我。无论距离有多么遥远。”
吉斯先生不解地问道:
“您联想到镜像宇宙,莫非是说我们的对手来自那里?”
“神博士”忧郁地说:
“极有可能。”
吉斯先生频闪天光,稍带兴奋的口吻道:
“如此,这个方向值得去探寻。尊敬的罔斯先生。”
言语间很自然地流露出崇敬“神博士”的意味来,一般情况下,尊崇比自己位高一阶的主管“神博士”,在天域,这是规矩。因为严格的等级观念,也是管束超能力的众“神”们的理念基础之一。
“神博士”接着道:
“那就接着破案吧,也许答案就在眼前。”
吉斯先生提示道:
“不,您该休息下了。”
“神博士”抬头撇了眼吉斯先生,遂道:
“嗯,时间过得好快。这样吧,我再去‘灵魂殿堂’看一下。辛苦你了,盯紧点,有情况及时报告。”
“好的,罔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