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要命的棘刺
荆棘丛,野草窠,黑咕隆咚地在风里摇曳着摩擦出簌簌轻响;长裤在高草上剐蹭着唰啦唰啦的间或着响起,几根白幡被黑夜染成了墨色在坟头有规律的飘,没有人,无比的凄凉可怖。
王定界耸了耸身,立刻又缩回去,身子变得比原先更小,心头滋生了一丝不安,他觉得即使是战栗在凶猛的盗贼身侧也比孤身一人的瑟缩在荒芜的墓地里更舒服。四周黑乎乎的似乎埋伏着无数的怪兽鬼魂,森然欲搏。
坟地里的一切似乎都在不断的幻化,不时改变着自己的形状样子,他们的形貌愈发怪异,摇摆着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不紧不慢的移动,一点一点的从四周挤压过来。
王定界再也坚持不住了,什么保密不保密的,要命才第一,他立刻取出铁皮的手电筒,袖到袖子里,小心推动电门。
电门滑过去,电筒没亮。王定界心里咯噔的一下,重新推了一次,手有些不稳,还是没亮。
他小心翼翼的抬眼往四周瞅瞅,黑乎乎的害怕,之前不断摇摆的鬼怪忽然活跃起来,往身前猛冲。
王定界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被自己吓得有点不知所措,手电筒伸出衣袖,手指伸缩,不停的推动电门,就是不亮,这不是第一次,可是这时候!
他脑门子上渗出汗珠,忽然警觉的悚然回头,一个拖着长尾的小兽忽然从荆棘丛中纵身跃起,在半空中侧过邪恶的小脑袋,诡异的看过来,冷冰冰的目光闪着亮似乎刺穿了深邃的黑暗,一下戳中了王定界的心尖。
他就不自主的一哆嗦,凉气箭一样从尾椎骨直射到顶门。
“呀!——”
王定界猛然一声凄厉尖叫,慌了神,立刻抽身后蹿,身体反射似的蹦起老高…
“噗通”王定界还没蹦出,就重重的拽回来砸到地上。王定界心都凉了,什么东西扯住了自己的一条腿,越拉越紧,在半空里被硬生生的扯下来,在空中就失去了平衡,手臂只来得及简单的防护一下脸面,他就一头扎进了草丛里,头垫着胳膊撞到了地上,迸射出颗颗的星星乱飞,腿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裤脚拽回去。
肝吓得乱颤,顾不得查看脸上的伤痛,他疯了似的提起被捉住的那条腿,摇摆着挣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成了瘸腿,媳妇还没有呢,听房全靠两条腿呢,一定保住。”王定界脑袋乱成了一团,耳朵里什么也听不到,腿摇摆着两手拼命的往前爬,可是裤腿被揪住了,无论如何都挣不脱,他不敢回头,只是死命的用力往前,生怕一回头就在也爬不动了。
裤腿被牢牢的抓住,越是用力向前,拉扯就越紧,忽然他耳朵里清晰起来,听到了裤腿扯出的吱啦啦的响,以及清脆细微的断裂声,腿并没有扯断除了偶尔的刺痛没有被兽齿撕裂的剧痛,对手似乎体力不支,或者无力制服狂乱挣扎的有力大腿而无可奈何的放弃了,解脱似乎就在眼前,王定界心里一阵激动,挣扎的更加卖力了…
所有的的力气一下子集中到了那条被捉住的大腿上,奋力一拽…
“嘎吱,吱啦”的响声接连响起。大腿一下就摆脱了束缚,膝盖猛烈的撞击到了肋骨上,插到底让王定界背过气去,腿上,屁股上忽然传出一束束的刺痛,一只胳膊不由自主的抽过去帮忙。
“呀!”
坟地里又一次升腾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凄厉响亮的嘶喊连墓地里穴居的虫兽都吓怕了,簌簌的蹿出,惊飞。黑暗里也没了准头,一片的混乱,一只还晕了头脑,傻傻的撞到了王定界的脑门上,立刻吐出一大口污浊,粘粘地飘出蝗虫的气味,然后一弹腿逃到了不知哪里。
手上传来七八处的刺痛,还有触及枝叶的感觉。
黑乎乎里已经顾不得疼痛,爬到地上狂摇手电,电池撞击着铁皮,哐当哐当乱响。
王定界又摇又拧拉回推拉电门,不信邪似的想尽办法,一定要把它弄亮。
只要不动,屁股就不疼,他就老实的趴着拨弄。
就在他无计可施,希望尽灭,另做打算时,手电筒毫无征兆的终于亮了,明亮的光圈射到手上,白亮的耀眼。
王定界闭上眼,又睁开。
一手的鲜血抹和了整个手掌,七八个伤口滴滴的冒着红珠,一些地方还晃动着折断的尖刺。
王定界立刻吐出了一口长气,又狠狠的咬了咬牙,不太笨的脑袋里立刻明白了什么。
手电筒照射到身后,一棵干枯了一半的酸枣枝在屁股和大上晃动了两下,长长的扯裂断痕白亮里似乎耀眼。
王定界闭上眼,眼神里酸酸的流露出无奈。
手上的棘刺一根根的拔出,短小的先不用去管,屁股上的更要紧,一阵一阵的刺痛,越动痛的越厉害。手电筒的铁皮吱啦吱啦的拨着酸枣枝,手电筒的光圈和血液的新鲜气息立刻吸引了一团一团的飞蚊往手上、脸上猛撞。
腿上、屁股上与长裤摩擦出一下下的刺痛,棘刺显然没有拔出干净,王定界已经顾不得,他只想着逃离坟地,钻回自己的狗窝,再也不要什么财富珍宝。
手电光在身前晃悠着向前,王定界小跑着,不敢太快,疼痛与速度紧密关联,跑得太快,或者步幅过大,神经撩拨的越厉害。
路上很清静,人早回了家,王定界一个人贴着地边匆匆跑,手电筒不时掠过眼前,照射到远处的路况。
在靠近村口时,王定界放缓了步子,熄灭手电,不声不响的往回。他不想引起人们的注意。听房了三年他一直隐藏的很好,没有一丝的破绽,只是在初期被江老帮子当成了偷窃,奴役了三年。现在刚获得自由,一定小心,切不可重蹈覆辙,王定界心里念叨着轻松向前,因为屁股在接近村口或者放缓脚步后也就不再撩拨着刺痛。
村口的房屋仿佛优秀的哨兵一样出现在手电光圈里,分界了自然与社会接壤的地盘,也是王定界的友军,热烈的迎接铩羽而归的傻小子,让他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滚滚人气。
王定界心里一下落定了,见了亲人一样的安稳。急躁的脚步也迈的轻松了许多,耳朵灵敏如常,视觉之外的声响可以清晰的分辨出。
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