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最大的悲剧,是新婚之夜发现老婆是别人的。但对于董哲来说,最大的悲剧是新婚之夜发现老婆是别人的,然后老婆跟别人合伙把他那不多的财产给夺走了。
“嘿嘿,哈哈哈……”冬天的护城河边,东北风吹得没多少人,董哲手里攥着二锅头,觉得冷了就喝几口,马上就热乎了。
身体热乎了,头也跟着晕乎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的是自己两年感情换来的只是背叛,笑的是自己真傻。
他笑着抬头看月亮,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这不过是一闪念,虽有些疑惑,也没放在心上,一口烈酒下去,也就不记得什么了。
他看着河水,借着天上的月光看得清自己的脸。这是一张平凡的脸,平凡到绝不可能在一群人中认出他。这也是张不平凡的脸,两巴掌大小的脸上坑坑洼洼,跟被用******打过一样。
“你看看你!你看看。”他指着水中的影子骂:“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熊样,人家怎么能瞧上你,怎么会瞧上你?随便吃点辣椒就不是人啦。人家就是看上你房子啦,看上你车子啦。那可是民国时候的房子,文物呐你知不知道。”
水中人影咧嘴一笑:“那就跳下来吧。跳下来……跳下来……”
董哲吃了一吓,酒意醒了大半,浑身冒出一层白毛汗来。他只觉得手脚发软,腿肚子转筋。这八成是遇见鬼了。
但很快他就看见了便宜。这鬼只会在水面上不住的说“跳下来”吓人,别的啥都不会。他不由嗤笑,我是傻了么,要跳下来?
他伸脚踢水。水花打破了河面,人影破碎不负形状。董哲更确定了,这鬼比传说中那些鬼物差远了,不过会吓人而已。
不住用脚踢水,越踢越兴奋,越踢酒意越涌上来:“看你还吓我!看你还吓我!”突然脚下一滑,董哲便感觉整个身子横飞了出去,摔向河面。他看见清冷的月色,看见清澈的河面,看见站在岸边正笑着招手说再见的__自己!
终归是着了道了!
扑通一声,他陷入一片漆黑,周围一片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马哲睁开眼,神情有些恍惚。这是一茅草屋。用木头简单搭了个架子,再在架子上铺上厚厚的一层茅草。四周挂着席子。这就算墙了。这茅草屋不像房子,倒更像是棚子。
棚子里空无一物,只除了他自己。他身下是一张床板,也没有床单什么的。他躺在上面不知多久,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疼的。
“呦,你可总算醒了。你这一睡就好几天。我们都以为你出了意外,本打算着要是你明天还不醒,就当尸体处理掉。如今醒了,倒是让你逃过一截,姓陈的也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董哲循声望去,见一人正掀帘子。再看那人,他唬了一跳,这人是熊是人。
他个头极高,差不多能摸到房顶。董哲琢磨得有将近两米的样子。两米的人靠过来,恍惚觉得靠过来的不是人,是门板,是人熊。董哲感觉到若有实质的压迫感。
“怎么样?是有哪里不舒服么?要是不舒服赶快说,趁着姓骆的没走,给你看看。”人熊巴掌拍到他肩膀上,似乎在安慰。但他脸面太大,连带这五官都给撑大了,面对比自己大了好几号的人,尽管在安慰,那压力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他偷眼瞅瞅肩膀上那双手,它很轻易地把他肩膀包裹起来了。设若他是个女孩,这时候说不定会感觉到浓浓的安全感,甚至想到最萌身高差之类的。
可惜他是个爷们,对于比自己大了好几号的爷们,心中实在难生出一丝的好感。他在心中暗自对比了一下,这个巴掌,竟然比他脸还要大一些。他脸比之前更黑了。
“你是?”
这张脸长得非常有个性,嘴唇厚的跟两根香肠似的。鼻子却相对小些,上面长了许多的粉刺。皮肤光滑,油光锃亮的。这不是说皮肤好,而是他脸上似乎是涂满了油。他头发又长又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头油气味,不晓得多少天没洗过了。
他没络腮胡子。董哲却觉得若是有一脸的络腮胡子会更配。他胳膊上有纹身,并非是左青龙右白虎之类的,是像文字的东西,看上去像梵文,又似是而非,显得高深猜测。董哲猜测,这应该是经文一类的东西。
“我叫薛仁。”薛仁哈哈大笑,笑声也比平常人来得大:“人都叫我人熊。你高兴叫啥就叫啥,叫我薛仁可以,叫我人熊也乐意。”
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董哲心里一惊,随即一喜。看他模样原以为他是非洲过来的,兴许语言不通。
“你是中国人?”
薛仁摇头说:“不是。我们的头是中国人。头有规定,若是一定时间里还不会说中国话的话,就要喂野兽。”
董哲听着心里一寒。在这里讨生活的果然都是杀才,竟然把人喂野兽。人命在这里,如同草芥。
他稍定定神:“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个姓骆的又是谁?”
薛仁笑说:“这里是仰光。至于那姓骆的,你该比我熟悉才对,就是他带你来的啊。”
莫非是医生?是了。之前人熊怕他有什么不妥,还说要让姓骆的看看。这样看来,姓骆的必然会医术。会医术,又带他来这儿,必然是医生了。
原来医生姓骆。
见董哲半天没有动静,薛仁一张大脸凑得更近了,吐气开声差点熏了他一个跟头:“是觉得不舒服么,看来真要让姓骆的来看看?”
董哲连忙摆手说:“不必不必。”不动声色得挪开一些,他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听说头跟那骆医生是兄弟。你这样说骆医生,不怕头不高兴?”
薛仁先是一愣,接着止不住大笑。董哲被笑得忐忑:“莫非有什么不对么?”
薛仁鼻涕泡都要笑出来了:“这必然是那姓骆的告诉你的?你可知我们头叫什么?”
董哲一听就知不好,原以为医生尽管用了些强硬手段,说得定然该是真的,即便不真,也该有三分真吧。但现在看,别说三分真,恐怕就一分真也没有。
“我们的头,叫叶麟。一个姓叶,一个姓骆,怎么可能是兄弟?”薛仁笑说:“这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几年前,具体几年前我可不知道,我这也是听人说的,”薛仁摆出一副讲故事的架势来:“几年前,医生还只是我们队伍里一卒子。因为他有些家传的医术,又学了些急救,地位要比普通卒子高一些,打仗的时候只需要做些战地抢救,撤退的时候也先让他撤。”
“后来,队伍越打越少。本地又实在招不出兵来,头就想着,派人到大陆去想些办法。大陆自然不比这里混乱,又是异能者的天下,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可以说寸步难行。所以这人选,得是异能者。又得是出自自己的队伍,这样才能确保忠心,还得机敏,能随机应变。”
“当时人人都觉得,这简直是不可能的。头却不管,挑选了几个人选,姓骆的就是其中之一。后来他们由头亲自带领,消失了有半年时间。半年之后,姓骆的回来,居然就成了异能者了。”
“什么!”
董哲本听得不置可否。就是知道了医生的前世今生又能怎样?又不能改变他现在的处境。不成想陡然听见这么大的秘密,莫非叶麟手中有让人成为异能者的宝物,而医生就是其中的获益者么?
无论是或者不是,都不能错过。一定要亲口问问叶麟和骆医生,其中的真相。
薛仁被他一声惊呼弄得一愣,借着便明白了,这是他对于姓骆的居然能时来运转震惊,便笑说:“吃惊吧。我们那时候可比你反应大多了。原先那姓骆的虽然有点本事,但谁比谁更好呢,都是睡烂泥,扛钢枪,今天不知明天命的那种。结果一夜之间,人家都去了花花世界了。咱还只能在这儿睡烂泥扛钢枪呢。”
董哲一听他所说,也不由地松了口气,幸好他是个傻大个儿,没怎么怀疑。
董哲一边跟人熊聊些有的没得,了解些即将面对的情况,一边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叶麟手中那个能改变人体质的东西弄到手。那是他全部的希望。
说话间,天色晚下来了。
薛仁起身:“走,去吃饭。顺便来见见其他人。”
董哲不由一愣:“还有其他人?”
“自然有了,”薛仁笑说:“你莫非以为,单你一人就让姓骆的千里迢迢跑一趟?”他示意董哲出来:“实际上,除了你,还有五个人。”
见董哲跟上来了,他压低了声音,表情猥亵,舔舔嘴唇:“而且有两个女人哦。”
女人又这么了。董哲心中不以为然。
薛仁面色严肃地看着他:“董哲啊,你得记着。这地方可不是异能者的文明世界。在这里没有文化和文明,只有生存和杀戮。这里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生产者和杀戮者。男人是杀戮者,保卫家园。女人是生产者,繁衍人口。女人比男人宝贵得多。女人越多越好,什么时候一个男人能有几十个女人的时候,生活就好了。”
董哲目瞪口呆得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能正义凛然地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