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是年幼的容纤月?
那个男孩儿面容俊雅,温润的面容如光似雾。正就是少年的容宗瑾。
“瑾哥哥,不要离开月儿。”
年幼的容纤月拉着容宗瑾的袍子,死死的攥着,像是生怕跑掉。
容宗瑾面带怜惜,把她的手从袍子上一根根的扳开,然后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月儿,瑾哥哥不会离开你!瑾哥哥一定会护着你……”
目光坚定,像是某种誓言。
倏的,眼前的情形像是被一阵风吹过,容纤月长大了几岁,已经有了少女的美丽。
她看着更家俊逸了几分的容宗瑾,声音更加悲切,“瑾哥哥,你不是说要保护月儿的吗?”
“月儿,我没有变,可若我不变得强大,又怎么保护你?”
容宗瑾把她揽入怀中,“月儿,记得,凡事忍一忍,不要让容纤染抓住把柄……”
雾气迷乱,又换了场景。
容纤月和容宗瑾拥在一起。容纤月的面上尽是满足。
忽的乱声起,“大小姐,不要……”小小的春桃被推到在地。
两人分开。
不远处,面容带煞的容纤染看着两个紧紧的靠在一起的身影,眉目含冷,“好,好,原来竟是如此。”
容纤月身子一颤,缩到了容宗瑾身后。
容宗瑾颦眉,淡淡的看向容纤染,“大小姐,这个时辰你应该在学习刺绣!不然等父亲回来,你定会被责罚!”
容纤染重重的吸气,再吸气,“好,容宗瑾,你看我会不会让你得逞!”
言罢,容纤染离开。
容宗瑾叹了声,抬脚要跟上,后面容纤月紧紧的揪住容宗瑾的衣袖,“瑾哥哥……”
容宗瑾回头,温柔如水,“月儿,我永不负你!”
寂寥的院内。
嘶声迭迭。
容纤染笑着,扬起的唇角狰狞邪魅。
“不要?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味药,事到临头,又怎么容得你不要?”
“何况,若是你不要,又怎么让他尝到心痛的滋味?”
“放心,只要你喝了,他绝对会平步青云。”
“给她灌下去。”
侍婢应声。
容纤月眼中悲切,“瑾哥哥,瑾哥哥……”
“啊。”
隔着数道门,压抑的喊声直破云霄。
夜凌睡的正熟。
身边乍然的低语惊醒了他。
他睁开眼睛,侧身。
旁边熟睡的人额头冒汗,嘴里一直喃喃低语着什么。
夜凌神情一凛,正要开口轻唤,听到了她低语的声音,“瑾哥哥……”
夜凌眸色微暗,“纤纤,纤纤……”
容纤月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混沌,似乎还在那白雾弥漫当中。
“纤纤。”
耳边,一声低喝。
容纤月扭头,夜凌看着她,昏暗的宫灯下,他的目光紧缩,不安,紧张。
容纤月弯唇,“我没事!”
“当真?”
“嗯!”
夜凌吁了口气,“这就好,朕就放心了!”
“日后不许这样了!”
夜凌叮嘱。
转头唤道,“水!”
外面守夜的宫婢端上温水,夜凌扶着容纤月喝了。
容纤月脸上的疲惫仍可见。
夜凌心神一动,“这几日都这样么?”
容纤月一怔,似是在回想,“好像,又好像……”
“什么好像?”
夜凌有些隐怒。
容纤月瞧着夜凌脸上的表情,不由失笑,“我也记得不那么清楚,书上不是有说一孕傻三年?现在臣妾就觉得和傻子也差不多……”
夜凌显然不喜欢听,“不要这么说!”
“哦!”
容纤月乖乖的不捋虎须。
夜凌点头,又问回来,“怎么回事?这几日一直在做梦吗?”
话音未落,容纤月低呼,“皇上怎么知道纤纤做梦?”
夜凌,“无语……”
容纤月嘿嘿一笑,“皇上听到纤纤说梦话了?”
“你说呢?”
夜凌瞪了她一眼,作势要躺下。
“纤纤说什么了?”容纤月问。
夜凌眯了眯眼,“朕不记得了!”
“不记得?”
容纤月眼中一亮,就要往夜凌身子下扑过去。
夜凌眼明手快扶住她,“小心!”
容纤月嘻嘻的笑着,全然不理会,“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小心眼儿,告诉纤纤不记得。”
夜凌睇着她,“朕看,你一点儿也不傻啊!”
“皇上!”
容纤月撒娇。
“快睡!”
夜凌拉过她,拍着她的肩膀。
“再不睡,朕就走了!”
“睡,马上睡!”
容纤月靠到他的怀里,依偎。
夜凌闭上眼睛,容纤月也合上眼角。
过了会儿,容纤月忽的开口,“也不知道今儿春桃的新婚夜……”
“睡觉!”
夜凌沉声。
容纤月不敢说话了。
噤声,闭眼。
凤仪宫,再度寂静。
七宝环在夜色下转出流光,隐隐若显。
她越是隐瞒,就证明这几日果然是如他所想。
或许,当真是因为这个……夜凌凝神,不知道此刻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
夜色下,眼中眸光微闪。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
太医说皇后需要修养,皇上就安抚的入住凤仪宫。
宫中上下,没有一个人多说。
芳华苑的谢妃也都噤声不言。
朝臣们就更老实了。
人家容家现在算起来已经是人丁稀薄,现在皇后孤身一人,连侍奉在身边多年的宫婢都打发出去了。怎么就不能有个人陪着了?
即便那个人是皇上,可人家皇上都不说什么,他们又能说什么?
要是耽误了皇嗣龙子,那就是灭九族的大罪!
不就是这几个月,皇上都能忍,朝臣们又有什么等不及的?
于是,容纤月在后宫越发的有横着走的趋势了。
说来也不是她跋扈,而是这肚子越来越大,大的她只以为自己快变成超级大胖子了。
凤仪宫中。
容纤月在院子里转着,四周方圆五米开外,一圈的宫婢宫随随着她的脚步左右前后的移动。
俨然,她就是被护在正中间的宝贝。
“你们,累吗?”
容纤月问。
宫婢宫随摇头,“奴婢不累!”
容纤月看着她们额头上的发湿,默默摇头。
她就是出来走走,她们就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试想人家神雕侠侣里的黄蓉在怀孕的时候还飞檐走壁,结果不还是生下来一个天资聪颖的丫头?
呸呸,她要生的,不能是丫头。一定要是皇子!
“娘娘!”
香兰从宫外回来,上前施礼。
容纤月总算是看到了解脱之人,拉着香兰就进去了内殿。
外面的宫婢宫随松了口气,各自散去了。
“如何?”
容纤月问香兰。
香兰回答,“容府上下,留下来的都跟着容大人去了江南,没有留下的,奴婢也找到了几人,不过他们都不曾侍奉在薛夫人还有皇后娘娘身边,所以,奴婢也就……”
容纤月点了点头,“罢了,本宫也只是念旧,随口问问……”
“是,皇后娘娘体恤!”
香兰垂首。
容纤月掩唇一笑,“什么体恤,不过就是多事!”
闻言,香兰也是不由弯唇。
顿了顿,容纤月又像是想到什么,拉住香兰的手,“你说,本宫是不是在宫里待的时候长了,所以多思忧虑?”
香兰也是在容纤月身边伺候过一阵儿的,立刻察觉到什么,“娘娘,你莫不是……”
容纤月眨眼,手指纤纤,杵了香兰的鼻头,“聪明,不愧是香兰……”
京城。
冬日渐浓。
前几日又是一场大雪纷飞,京城上下均都是棉衣笼身。何况此刻又是日暮西斜,即便裹着厚重的棉袍,寒风还是一直往衣领袖口里飘。
“娘娘,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旁边随行的香兰低喊,声音在寒风中都有些发抖。
身子下穿着厚厚的袍子,头上戴着毡帽遮去脸上大部分面容的容纤月转头瞅了眼显然比自己要觉得寒凉许多的香兰,抬头四处看了看。
在看到某处时,眼前一亮,“那边吧!”
香兰抬头,前面布幡票飘绽展,且还正是宽敞的地方,不就是悦来酒楼。
香兰瞧着自己的主子,“娘娘还说是出来走走,这敢情是喜欢上那里的饭菜了!”
容纤月瞪眼,“巧合,好不好?难不成你忘了我们是从什么地方下车的?”
“对了,我也忘了我们在什么地方下车的?香兰,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