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拉响的那一刻,A市也迎来了黎明。
手术室门口三个火红的字扣紧了在门口徘徊的人。
2011年8月26日。距离安泽勋飞机起飞还有两天。
安泽勋烦闷地等待着夏筱雨来找他。说不清楚,他的心总是提着,莫名的心慌。
他不断地将夏筱雨送给他的保命观音从衣领里拿出来又放进去。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床边的座机电话突兀的响起,吓得他一个‘哆嗦。’
他拍了拍胸口,接通了电话:“思思,你不是跟夏筱雨说了吗?她怎么还不来,她真的不喜欢我吗?”
电话那头的许思思哽咽着,已经泣不成声了:“安,安泽勋,你,你看今天A市的新闻,新闻头条了吗?”
许思思哭的安泽勋心慌,耳边嗡嗡作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客厅冲。
“据可靠人士报道,在今天凌晨一点多听到枪声。
A市警察已经进行全面搜捕,在锦绣路附近发现一名多处受伤的树人女大学学生。
在废弃工厂的江边发现大量血迹和核弹,疑是有人受枪伤,目前下落不明。
此外还在江边浅水滩发现一个昏迷不醒的树人学生,目前正处于抢救中。
警察还在全力追捕潜逃的罪犯,下面是案件图片……”
安泽勋看着那张在江边拍摄的照片,女生浑身湿透脸色惨白。额头有淡淡的青筋冒出,一颗蓝砖在相机的闪光灯下散着耀眼的光芒。
不可能,这不是她,一定不是她。安泽勋疯狂地拍着客厅的实木门:“给我把门打开,快点开门。”
安泽勋知道要靠门口的人开门是不可能的了,端起凳子就向窗户砸去。门口的人吓的开门进来,安泽勋一凳子就把他砸晕了。
拦了一辆公交车就往市医院跑。夏筱雨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她还从来没说过爱他,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范姝琪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夏筱楠。
夏筱楠给她披了一件单薄的外套,温柔的说:“你醒了。”
“你是谁?别碰我!把筱雨还给我。快把筱雨还给我。”范姝琪张牙舞爪地抓着夏筱楠:“畜生,把筱雨还给我!”
“姝琪,你怎么了,我是筱楠啊。”夏筱楠紧张的握住范姝琪的手:“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的心不禁一痛,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范姝琪像没听见一样咬着他:“把筱雨还给我!”动静太大引来了医生,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平静的睡去。
“医生,她怎么了。”夏筱楠看着晕过去的范姝琪,揪心的痛。她每抓他一下,都像抓在他的心上,因为她不记得他了。
“看样子,她在清醒的时候知道自己流产了,情绪才会这么激动。你好好劝劝她,孩子没了可以再要,这属于心理问题,建议你去带她看看心里医生。”
“她流产了…”夏筱楠错愕的往后退,猛然转过身握住范姝琪的手不停地往自己脸上蹭,用自己温暖的脸庞去捂热她冰冷的手:“是我的,对不对?一定是我的,都怪我,是我说喜欢孩子,才给你这么大压力,对不起,姝琪…对不起。”
范姝琪被夏筱楠的哭声吵醒,慢慢睁开眼睛奇怪的看了一眼他:“你是谁?”迅速地把手抽开:“你再这样,我告你非礼了!”
“姝琪,我们结婚吧,这次是我想给你一个家,我不会再让你为我伤心了。”夏筱楠握着她的手态度极为诚恳。
“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我都不认识你,筱雨呢,她怎么不在这里。筱楠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他是不是又去找别的女生了?”范姝琪说着,不禁垂下了眼帘。
“姝琪,我就是筱楠啊。你仔细看看,我就是你的筱楠,给你做甜品的筱楠,你看清楚。”他拿着她的手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脸。是他不好,以前做了这么多让她伤心的事,他已经看清自己的心了,他再也不会抛下她一个人去找别的女生了。
“筱楠?”她伸手去摸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
夏筱楠低下头去吻她,用自己湿润的嘴唇去吻她干裂的唇瓣。眼泪掉落,烫伤了她的脸颊。
“姝琪,我真的是筱楠。你还记得这个吻吗?你还记得我的味道吗?”
“筱楠…筱楠。”范姝琪神色恍惚地喃喃自语,夏筱楠把她的头掰过来靠着自己的肩膀,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姝琪,我以后只是你一个人的筱楠…”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医生推着夏筱雨去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我女朋友怎么样了。”安泽勋一把拽住一个正在取口罩的医生。
“病人情况很不乐观,由于大脑长时间缺氧,丧失了意识,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什么?”夏妈妈一声惊呼便晕厥了过去,还好许思思及时扶住。
安泽勋情绪激动地拽起他的领子:“这不可能!一定还有办法的,你说怎么样才可以救她,多少钱都可以。”
“这与钱没有关系,要靠病人自己的意识,建议你们多跟她说说话,刺激一下她的大脑神经。”
2011年8月27日,距离安泽勋出国还有两天。夏筱雨由重症监护室转为普通病房。
安亦辰的父母也从国外赶了回来。韩母哭诉着咒骂病床上的夏筱雨:“你这个黑心的女生,我大儿子骗了你,你就要我小儿子偿命吗?你说,你把他藏哪了?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病房里回响韩母的哭声。安亦辰用生命证明了韩家人是爱着他的,只是他再也不可能知道了。
韩氏集团也投入了大量金钱全面配合警方抓捕罪犯。
安泽勋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夏筱雨苍白的脸:“筱雨,医生说你能听到。那我跟你说说,以前不敢跟你说的话好吗?”
他把毛巾放在水盆里扭了一把水,继续擦拭着她的脸:“我第一天见你的时候,晚上就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站在人海茫茫中披着长长的直发笑着看我,明亮的眼睛像黑珍珠一般耀眼,当时我一激动就跑过去找你。结果你突然不见了,再后来你从天而降,天上下着樱花雨。你跟我说,你爱我。后来我醒了,知道这只是个梦,还哭了,是不是很丢人?其实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迟到的。没想到在学校里还遇到了你,我当时真的特别开心。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话,所以才骗你给我补课的。你还生不生我气?”
安泽勋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她依旧这么静静的躺着,面无表情,波澜不惊,血色惨白要不是心电图的t波还在起伏,安泽勋真的有一种她已经死了的错觉:“筱雨,你醒醒好不好,还有两天我就要走了。你再不醒来我就得跟别人定婚了…求求你醒来好不好。”
安泽勋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夏筱雨右耳的蓝钻耳钉,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那个带在左耳上:“我永远都不取下来,我们永远都是一对。”
他捧起她的手,贴着自己的唇:“你怎么样才肯醒过来啊筱雨。医生说跟你说话你就会醒,他是不是在骗我?”安泽勋哽咽着把脖子上的观音从衣领里掏出来放在她的手心里:“都怪我不好,拿走你保命的观音,却没有好好保护你。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我爸爸在庙里求的,保平安用的,送给你吧。
你还信这个啊。
心诚则灵。
安泽勋突然放下夏筱雨的手像着了魔一样往外跑。
古刹寺内佛光普照,金碧辉煌。佛像宝相庄严,明净琉璃。
安泽勋扑通一声跪在大雄宝殿门口,一步一步往里挪,直到如来佛祖近在眼前。
他才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佛祖,我想要夏筱雨醒来,我愿意拿寿命来换。接着就‘嗵嗵’的磕起头来,像锤子砸地一般,苍劲有力。
幽静的古刹寺内,清晰可辨的磕头声,喃喃的佛语,时不时有古刹钟声响起,尽显凄凉…
2011年8月28日,距离安泽勋出国还有一天。A市再次迎来了暴雨,雷电交加,大雨滂沱。荡涤着古刹寺,清扫了一切的尘埃。
佛像前的人跪的笔直,不停地磕头虔诚。郁之雅担心的跪在他的旁边去阻止他:“勋,别磕了,你额头都出血了,你这样可下去也无济于事啊,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
安泽勋把她当做空气,继续磕着。一旁的安父实在看不下去了,愤然地一把把他拽起来,抬手就是一巴掌:“你还是不是我安家的儿子!就这点出息?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弄成这样,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你磕头有什么用,她还不是没醒过来!”
安泽勋一把甩开他的手,继续跪下去磕,精神恍惚的说:“筱雨说了,心诚则灵,一定是我的诚意还不够。”血腥味弥漫在大雄宝殿,玷染了圣灵。
安父气的胸口不断起伏:“筱雨筱雨,张口闭口都是筱雨,她说什么你都信,她让你离她远一点你怎么不听!”
安泽勋的心不禁一痛,缄默地停下来,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佛祖。
“孩子啊,别傻了。夏筱雨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这样何苦呢,再说,她也醒不过来了,你打算一辈子不结婚生子,就守着这么一个活死人?”安父把安泽勋扶起来,心疼地给他擦着额头的血:“走吧,跟之雅一起,她才是适合你的人。”
佛祖,请你告诉我,夏筱雨爱我吗?
2011年8月29日,安泽勋的飞机正式起飞,安泽勋和夏筱雨相识一周年。
碧蓝的天空,倒退的白云,安泽勋木纳的靠着窗口吃着葡萄。
你要吃吗?
不用了,谢谢。
神经病,谁说给你吃了。
巧了,我也讨厌你。
同桌,如果世界末日到了,你最想跟我说哪三个字啊?
谢谢你。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还是做不到不理你。
我们一样没出息。
你累不累?
有点,你帮我擦擦汗吧。
你搂紧一点,我感觉你都快要掉了。
哦…
知道为什么我敢站在马路中间吗?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真臭美。
同桌,将来你是想要坐豪车去逛街,出租车,还是自行车?
自行车吧。
你还生我气吗?
不生了。
你还讨厌我吗?
不讨厌了。
夏筱雨,你也爱我对不对?
我有安亦辰了啊。我,我只把你当朋友,如果有让你误会的地方对,对不起。
……
安泽勋紧紧地握着胸口的观音,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安泽勋爱夏筱雨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