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看着安亦辰眼睛都不眨了。我不比他好吗?”一个邪魅的男子,嘴角带着玩味的笑看着冷雪宁。
冷雪宁抿了一口红酒:“你身上有血腥味,我觉得恶心。”
男人摇了摇头,依旧带着笑容:“你真的要洗手不干了?可要想好哦,要是安亦辰不要你了,我可不吃回头草。”
冷雪宁白了他一眼,突然看到安亦辰到了一包东西到酒里,她最了解他不过了。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他坐在跨江天桥上,双脚在悬空的桥边晃动。眼神空洞的如同行尸走肉。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刮到江里。
眼看安亦辰抬手要喝下那杯酒,冷雪宁发了疯似的冲过去抢过来:“安亦辰!你干嘛?你要喝是不是?好,我陪你。”说着举杯就要喝。
安亦辰吓得赶紧把她紧紧抱住:“不要喝,不要离开我。”
冷雪宁也紧紧搂着他无声的哭泣:“好,我不喝,我不离开你,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冷雪宁把他扶回了家,放到了床上。用毛巾擦着他的汗水和泪水,手却被他突然攥住:“不要走,不要走,筱雨…”
冷雪宁靠在他的胸前,哽咽着说:“我不走。”
安亦辰搂着她的腰,慢慢的解开他的衣服。冷雪宁猛然坐了起来,掰开他的手:“亦辰,我是雪宁,不是筱雨。”
安亦辰眯着眼朝她笑笑:“我想要你…”
夏筱雨沿着江边漫无目的走着,暴雨如期而至。无情的泼在她的身上。
医学证明,不痛比痛更可怕,痛积淀到一定程度就会变得麻木。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她用手护着屏幕去看安亦辰发过来的视频。安亦辰和冷雪宁在床上交织的身躯,让她觉得恶心。
夏筱雨把手机投入了江里,抱头痛哭。她迷茫的自己都不知道在哭什么,是因为爱了四年的韩秀智肮脏的不堪一击?还是因为满口说爱她的安亦辰背叛了自己?还是因为她一再伤害的安泽勋终究离她而去?
或许都有吧,夏筱雨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公园的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解着根本不存在的鞋带。系了又解,解了又系…
曾经有一个人在这里解鞋带等到了他要等的人,她也能吧…
曙光冲破了最后一丝黑暗,在天际划过一到七彩的弧线,暴雨停了。
安亦辰抱着身边的人嘴角划过一丝弧线:“早安,筱雨。”
他睁开眼睛错愕的看着旁边泪流满面的人:“雪宁?”惊恐的抱着被子往后缩。
冷雪宁强忍着眼泪,对安亦辰挤出一个笑容:“亦辰,我们在一起吧,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筱雨!”为什么会这样,夏筱雨再也不可能喜欢他了,为什么。
冷雪宁拉着他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我昨天跟你说了我是雪宁,亦辰,别管什么筱雨什么继承权了。我们辍学去过安逸的生活好吗,去一个没人认识安亦辰没人知道韩秀智的地方好吗?”
安亦辰甩开了她的手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表情僵硬的说:“我要去跟筱雨道歉。”头也不回的推开门。
冷雪宁扯着嗓子竭嘶底里的喊:“不要走,亦辰,我会恨你的,不要走…”
安亦辰找了筱雨家,甜品店,跨江天桥,能找的都找了,都没看到夏筱雨的身影。对,还有一个地方。
果然,夏筱雨浑身湿漉漉的躺在长凳上。如果甜品店代表的是夏筱楠,跨江天桥代表的是安亦辰,那么公园代表的就是安泽勋。
安亦辰眼角泛酸的盯着狼狈不堪的夏筱雨,原来,她的心,一刻也没有属于过自己。
夏筱雨好像也感应到有人来了,动了动快散架的四肢,定定地看着安亦辰。她从脖子上取下了戒指,递给他:“雪宁比我更合适。”
他没有伸手去接戒指,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眼睛:“你爱过我吗?”
夏筱雨茫然地问了一句:“什么是爱?”她觉得韩秀智完美就爱他,她觉得安亦辰可怜就爱他。为什么安泽勋对他那么好,什么都为她着想,处处忍让她,她不爱他?所以不要问她这个问题,她蠢的自己都不知道。
“你跟我在一起快乐吗?”
快乐?安亦辰没说爱她之前一直都很快乐,他给的爱太沉重:“亦辰,你不感觉我们之间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吗,跟安泽勋没关系,跟韩秀智没关系,跟冷雪宁没关系。都是我们自己的原因,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信任,我给不了你需要的安全感。也许,我们并不合适。”夏筱雨把戒指塞在了他的手里:“或许一直以来,我爱的都是自己。我只是盲目的追求我想要的感情,固执的坚守我自认为可以天长地久的爱情。从来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我这么自私,根本就不值得你爱。冷雪宁比我更适合你,没有人比她更懂你,不是吗?放手吧,亦辰。对你对我对雪宁都好。”
她不会再哭着抱着他说不会离开他,也不会再哽咽着说说他们要好好的。
她真的离开了他。
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安亦辰紧紧的握着戒指把它塞进了口袋里,擦了擦夏筱雨脸上的水渍:“我只听你的。夏筱雨,你要幸福。”
“亦辰哥哥,你也要幸福。”做不成情侣,他们还是兄妹嘛,夏筱雨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过。告别了安亦辰,她匆匆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喷嚏不断。是她感冒了,还是有人想她了?
“筱雨,你在不在屋里?”夏筱楠着急地拍打着她房间的门。
夏筱雨揉了揉头发,不疾不徐地打开门,白了她一眼:“干嘛?”
“叔叔出事了。赶快跟我去f市。”夏筱楠拉着夏筱雨就往车里塞,完全不顾及绅士形象了。
“不是吧?”夏筱雨抖了抖眉毛,最近没看黄历吗?怎么这么倒霉,不过转念一想不可能啊:“我爸能出什么事,是不是他那个合同签了一大笔钱,故意骗我回去给我个惊喜啊。”
夏筱楠打着方向盘去机场买了当天的飞机票,坐上了飞机才慢慢跟她解释:“叔叔被骗了,那个国外的合伙人根本就是一个犯罪团伙,他们骗叔叔去国外堵场陪大老板赌钱拉合同。结果输了他们不报销,赌场叔叔惹不起,只能借高利贷…”
“怎么会这样?借了多少?”爸爸怎么会这么糊涂!
“不知道,银行贷款还好点,高利贷都是利滚利的,晚一天还都翻倍。叔叔婶婶本来想瞒着你的,昨天高利贷的人把叔叔打了一顿,正在医院躺着,没办法了才告诉你。打你手机也打不通,你干嘛去了。”一向温顺的夏筱楠难道眼中浮现怒意。
夏筱雨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昨晚自己都干了什么?爸爸在焦急地找着她,而她呢?淋雨颓废!夏筱雨,你真该死!
下了飞机,夏筱雨就一路赶往医院。看着病床上绑着绷带昏迷不醒的父亲,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立马扑到床边,哭着喊着:“爸,我是筱雨啊。你起来看看我,爸,你醒醒,你醒醒。”
夏妈妈拉了拉她:“筱雨,你别激动,你爸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当务之急是把钱还了。”
“爸怎么可能会借高利贷?他一向忠厚老实,不可能不知道借高利贷的厉害。”
“医生说他有被下药的迹象。我们也根据你爸爸提供的线索报警了。可对方是国际犯案团伙,国家都拿他们没办法。我们f市的警察有什么折?”夏妈妈抹了一把眼泪恨恨地说。
“欠了多少钱?”
“三百万。”
三百万…她曾为了十万块钱喝酒喝到胃出血。三百万把她卖了也还不起啊。更何况拖久一点还会翻倍。
夏筱雨借了个手机给认识的人一一打电话。范姝琪连她的生活费都给夏筱雨了,整整一下午才借到了两万块,这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韩秀智…你能不能借我三百万,求求你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可以借我这么多钱。”夏筱雨想了所有人,韩秀智爸妈这么有钱,也那么疼爱他。她除了求他别无办法。
“筱雨,你先别哭。你在哪呢,我们见面谈。”韩秀智记住了夏筱雨的地址就坐在飞机赶来了f市。
韩秀智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们找了一家离医院较近点的咖啡厅落坐。
“钱既然是帮叔叔解急用的,你就先拿着吧,不用着急还。”韩秀智推了一张银行卡给她。
她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要是没有这钱。高利贷的人再来催债,爸爸可真就性命不保了:“谢谢你,韩秀智。我会努力赚钱还你的。”
“不用了,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除了钱给不了你任何补偿,你还是收下吧。”韩秀智一直有愧于夏筱雨,正巧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
夏筱雨拿着银行卡,抛下了一句,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就匆匆走了。三百万,自己的感情没那么值钱,能还多少是多少,她不想欠韩秀智的。
夏筱雨拿着银行卡快步地朝医院走去,爸爸有救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妈妈让她开心开心。这段时间她可是操碎了心。
“夏筱雨!”夏筱雨的脚步一僵,木然地回头看着那张往日嬉皮笑脸如今却冷若冰霜的脸。
只要你转身,我就一直在。
夏筱雨紧咬着嘴唇,隔着一条马路定定的看着他。
他一动也不动地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有着和那日KTV里一样的忧伤。
夏筱雨一路小跑走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自己的老家,离A市不知道有多远。
安泽勋没有回答她,答非所问地问了一句:“你最近还好吗?”
夏筱雨本能的点了点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
“我…”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夏筱雨想到他们第一次在学校里见面时的场景。那时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成为自己那么重要的人。
还是安泽勋先开口了,他轻叹了口气:“我要和郁之雅订婚了。爸爸打算让我陪她去国外读书。A市一个星期后的飞机票。”
“哦。”夏筱雨习惯性地回了一句,心却像被掏空了一般。当初选择让他离自己远一点的时候,就应该会想到是这个结局,一切不过是她自找的罢了。
安泽勋伸手撩起她耳边的碎发,看着那颗在路灯下熠熠发光的蓝钻,心中忍不住的酸涩。他俯下身把唇凑近夏筱雨的嘴:“别躲我了。”
夏筱雨忍住眼泪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他眼睛微闭,嘴唇摩挲着她的唇瓣,很轻很柔。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夏筱雨现在才知道甜蜜的吻也可以变得这么苦涩。
安泽勋轻轻地抹掉夏筱雨眼角的泪,也试着把她从自己心中抹掉:“回去吧。”
夏筱雨机械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同时转身,像那次在学校走廊里一样。夏筱雨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却看见安泽勋还在原地。他明显一愣,然后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还不走?”
夏筱雨吸了吸鼻子:“这次,换我看着你离开。”
夏筱雨盯着那个高大帅气的背影在自己面前越变越小,直到变成一个黑点,她睁大眼睛也看不见了,她才离开。她不敢奢求安泽勋的原谅,也没脸去打搅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