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勋记得夏筱雨第一次来自己这个公寓的时候,他本来想给她做饭吃的,却被她笑作是个花瓶。想想电影里那些男主角为女主角亲手准备的烛光晚餐安泽勋就心痒痒,要是自己也弄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夏筱雨肯定也会感动的一塌糊涂然后拜倒在自己的厨艺下。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在尝试了N遍之后,才煎出了两个油滋滋的荷包蛋。为了防止等会气氛有些尴尬,他只好去附近餐厅点几道菜带回来顺便再订个蛋糕。
夏筱雨按照安泽勋的要求穿了一条背带裙,将及腰的直发披了下来,还特地带上了他送的蓝钻耳钉。将右耳的碎发绕到耳后,这样就可以轻易看到耳钉。背上双肩包就打算去公园等安泽勋。却无巧不巧地遇到了安亦辰。
“筱雨,你要出去?是约了人了吗?”
“没…”夏筱雨僵硬的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将头发撩下来。耳钉是安亦辰丢进江里的,她又跳进江中捞起,即使她和安泽勋没什么,也难免让人产生误会。
安亦辰上前两步拉起了夏筱雨的手:“既然没什么事就陪我去看电影吧,我们难得单独在一起。”夏筱雨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在学校里冷雪宁基本上是寸步不离安亦辰,毕竟五年的朋友,他也不好下逐客令,现在放假了,冷雪宁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安亦辰去买爆米花了,夏筱雨随便挑了一部恐怖片。包里的手机突兀地响起,她不知道怎么跟安泽勋解释就掐断了电话,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今天就不去了,亦辰让我陪他看电影,我怕他生气。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过了一会也没收到安泽勋的短信回复,她就把手机放在了包里坐在位置上等安亦辰。
“你怎么挑了恐怖片?”安亦辰回来后微邹眉头。
“你不喜欢?”
他摇了摇头:“不是。快开始了,快点看吧。”
当一个已死之人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突然打了一个大雷,响彻云霄。夏筱雨吓得尖叫了一声:“外面下雨了?”
她摸了摸自己那颗惊魂未定的心脏。这时她才注意到安亦辰的面色铁青:“亦辰,你怎么了?”
安亦辰摇了摇头抱住她:“没事,看电影吧。”
夏筱雨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毫无章法的心跳:“亦辰,你怕鬼片?”
安亦辰没有回答她。她怎么这么笨,任何恐惧对孤独的人来说都会被放大。夏筱雨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不看了。”
安亦辰拨开了她的手,紧紧的搂住夏筱雨:“筱雨,你爱的真的是我吗?”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怎么了吗?亦辰。”
安亦辰静静的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很轻很轻:“耳钉已经被我扔江里了,你下去捞的吗?你带着他送的耳钉今天本来是打算去见他吗?你特地打扮了一番是因为他吗?筱雨,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精心打扮过。”他看见夏筱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耳钉,她还把自己当瞎子,偷偷遮起来。
夏筱雨做不到他那么平静,她怕安亦辰误会,也怕他伤心:“不是的,安泽勋说耳钉丢了就绝交,我才去找的。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我才出去的。是他非让我穿好看点的,不信你看。”她说着拿出了手机把聊天记录给他看,上面却有一条安泽勋的未读短信:我在这里等你,一直,你不来我不走。
“现在外面正在下雨。”安亦辰淡淡的说了一句。
夏筱雨含着泪咬了咬嘴唇:“我不会去的,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说完她就回了安泽勋一条短信:我不会去的。
安亦辰伸手擦了擦夏筱雨的眼泪,像个被遗弃的孩子:“筱雨,我好害怕你会离开我。”
“我要怎么做才会让你不害怕?”
“离安泽勋远点。”
夏筱雨眼前闪过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他总是喜欢笑着喊她:同桌!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好…”
一场90分钟的电影很快结束了。安亦辰把夏筱雨送回了家,她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这里等你,一直,你不来我不走。
她起身趴在窗户前向公园的方向望去,大雨滂沱,雷电交加。窗户被雨水打得模糊不堪,什么也看不见。她急急地下楼去敲范姝琪的门。范姝琪已经睡下了,不满的朝夏筱雨嚷嚷:“大半夜你不睡觉干嘛?”
“姝琪,你能不能我去公园帮我看看有没有人?”
“你疯了吧,外面下的是暴雨,你半夜跑公园里去啊?好了,你别发神经了,赶紧洗洗睡吧。”范姝琪打了个呵欠就回屋里睡觉了。夏筱雨也知道外面是暴雨,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一定没走。情急之下她不得不去敲夏筱楠的门:“夏筱楠,开门,夏筱楠,快点开开门。”
夏筱楠推开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夏、哥。我求你了,帮我去公园看看有没有人。如果有人你把这个雨伞给他,还有,再帮我说一声对不起。”
夏筱楠好整以暇的看着夏筱雨,难得听她叫一声哥,结果是因为别人,啧啧,这个做哥哥的真失败:“妹妹啊,人已经淋湿了,要雨伞有什么用?人已经伤了,道歉有什么用?不是所有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我看你还是洗洗睡吧。”夏筱楠说完也合上了门。
或许安泽勋已经走了呢,自己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夏筱雨脱了鞋包在被子里,隆隆的雷声吵的她心慌。
安泽勋已经走了吧,那自己再去公园也不算是去见他了?夏筱雨一股脑的从床上爬起来,鞋也没来得及穿就拿着雨伞向公园跑去。豆大的雨滴打得雨伞啪啪作响。微黄的灯光照得公园有种复古的忧伤。
她停下了奔跑,一步一步向前靠近,把头顶的雨伞移到对面人的头上:“对、对不起。”
他缄默的看着她,不带一丝情绪:“夏筱雨,你除了会说谢谢你就是对不起。”
她承认自己是个很没出息的人,一遇到点事眼泪就不听使唤,忍不住往下落:“对不起,对不起。”
安泽勋突然发狠地将她扑倒在地上,夏筱雨的骨头撞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感觉快要散架了。雨伞也被刮落到一旁。滂沱大雨像锤子一样砸在两个人身上。安泽勋两只手死死的钳住夏筱雨的手,一口咬在她的嘴唇上。死死地咬住,过了好久他才松开,他说:“夏筱雨,这是你欠我的。接下来才是我想要的。”说完,便低头去吻她。夏筱雨倔强的把头扭开,他也不客气,一口要在她脖子上。他说,这是她打他一巴掌该还的。说完又咬在夏筱雨的耳朵上。他说,这是她不讲信用的后果。夏筱雨紧闭着双眼任他发泄,他说的没错,这些都是她欠他的。
安泽勋咬的很用力,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力气全部使在了牙齿上,夏筱雨的身上只有几个浅浅的牙印。他无论怎么学夏筱雨,都学不来她的无情,都学不会她的残忍。咬的累了,再也没有力气了。安泽勋才停下来,静静地趴在夏筱雨身上。
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像睡着了一般,过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说,声音有些哽咽:“夏筱雨,我好难过。以前,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不理我也行。我都可以厚着脸皮去祈求你的原谅。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以前我说过要请你吃蛋糕,后来蛋糕被你扔了。我今天又去定了一个冰淇淋蛋糕,现在应该都化了。你说我是花瓶,中看不中用,我就忙了一下午给你煎了两个荷包蛋。我穿的也很好看,可是你为什么就不来了。”
夏筱雨压抑着哭声。天边划过一道美丽的紫色弧线。他说,我爱你。取而代之的是隆隆的雷声。
“安泽勋,你怎么怎么烫,是不是发烧了,快点起来,我送你去医院。”夏筱雨艰难的将他扶起来才发现路边一辆车都没有,他们要怎么去医院?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安泽勋的额头,他的头烫的厉害得很。无奈之下,她只能背着安泽勋去医院。安泽勋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根本就背不动,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没用。
她咬着牙,把安泽勋的两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手腕挽着他的腿,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迈。他也曾背过她走夜路,那时她中了蛇毒。其实夏筱雨不知道她喝醉了那天他也背过她。
步履蹒跚地走到医院,医生给安泽勋量了体温打了点滴。安泽勋高烧三十九度半,医生说要在旁边看着,有不好的情况及时叫护士。夏筱雨坐在病床旁看着安泽勋,他也曾在她喝醉酒的时候守过夜。夏筱雨不知道的是,她喝酒喝到胃出血那夜来过的人是他。
“同桌…”安泽勋虚弱的喊着,眉头紧蹙,好像做噩梦了,夏筱雨伸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听见他说:“给我唱生日歌…”
“这就是你的生日愿望吗?”夏筱雨轻轻地把安泽勋的手打开,他的手很嫩,上面却有着几个突兀的水泡。她突然想到他说给自己煎了两个荷包蛋。
“你这个傻瓜。”夏筱雨的眼泪一串接着一串往下掉。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不会做饭?安泽勋把厨房弄得一片狼藉的囧样她怎么可能会忘?
夏筱雨一边用棉签给他擦拭水泡,一边用略带哭腔的声音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