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小齐子和司徒博文、聂远飞以及小天聚在了司徒博文的房间里,小齐子深沉地看着司徒博文:“这件事,我希望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凭什么要告诉你?”聂远飞不服气地看着小齐子,小齐子从怀中掏出了金牌:“凭我是龙朝的太子,四殿下,十一殿下,不想让这件事化大,就请老实回答,让我们一起来解决。”
小天和聂远飞惊讶着,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齐子竟然是太子,司徒博文倒是没有太多的讶异,他轻摇折扇,视线飘向了远方……
静静的客栈里,房间里的灯一间接着一间熄灭,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房间,仿佛这些房间的主人,今日都因为失眠而无法入睡。
蓝小白背着手在房间里打转,她需要一套女装,可是现在店都关了哪里去买?受伤后小齐子一步都不离开她,让她更没有机会。小齐子……心剧烈地跳了起来,他说他爱她,可是……他是个太监怎么爱?难道他因为自己是男人所以爱上自己了?
蓝小白有了一种欲哭无泪和哭笑不得的感觉。
甩了甩头,还是明天的比赛要紧。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人,她一定有女
装。
偷偷走出房间,看了看左右,很好,小齐子的房间黑了,似乎已经睡了,于是她悄悄往前迈进,摸到了玄瑟的房间,灯还亮着,敲敲门。
或许是因为是山寨的大小姐,玄瑟没问是谁就开了门,瞬即愣住,竟然是蓝小白,而且神色有点鬼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蓝小白扑进了屋里。
“蓝……公子,何事?”
“快,给我一件女人的衣服。”蓝小白看了看玄瑟张大的嘴,白了她一眼,道,“别装了,那天你不是看到了吗?”玄色干笑了两声,本来想装傻,没装过去。
“快!”蓝小白跺脚道,“你也看见今天我和那个连酱下的战书了,所以我需要一套女装。”
好一会儿,玄瑟才从惊讶中回过神,一掌打在蓝小白的肩膀上,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我辈女人的骄傲,我这就给你拿衣服去。”
蓝小白放下了心,坐在床上看玄瑟取包袱。
玄瑟一边解开包袱一边说道:“既然你是女人,那……那个太监怎么办?你明白我的意思,太监是不能……不能那个的……”玄瑟说得满脸绯红,虽然她从小在全是男人的环境下长大,但说起男女之事还是让她羞涩不已。
“我……不知道……”
“嗨。”玄瑟将一套粉红的衣裙放在蓝小白的膝盖上,“虽然我没有爱过别人,但我爹爹说,爱上一个人就不会介意太多的东西,包括长相、身份、性别,等等等等。所以你如果真的介意他是个太监就尽早跟他说,长痛不如短痛,对大家都好。”
蓝小白垂着脸,抓紧了膝盖上的衣服:“谢谢提醒。”说着,就飞快地跑
出了屋子。
玄瑟的话让蓝小白的心有点乱,是啊,小齐子是个太监啊,又不能和自己真正地在一起,可是自己介意他是个太监吗?蓝小白苦恼着,其实小齐子是太监的身份她一开始就清楚,可是就这么陷了下去,看上了一个太监,还是一个极丑的太监。
蓝小白抱着衣服浑浑噩噩地往回走,夜深人静的走廊里有点黑,忽然,空中滑过一道银龙,就带出了一片雷声,对面走廊边司徒博文的房间里此刻却是灯火通明,隐隐可见四个身影。
蓝小白心中带出了好奇,便捧着衣服悄悄上前。
雷声很好地掩盖了蓝小白的气息,她蹲在窗前,细细地听着,只听司徒博文的声音回荡在这个房间里。
“十八年前,也是这个雷电交加的夜晚……”
十八年前……
“哇——”凄厉的痛哭从蓝家的产房里传出,谁都没有想到,刚刚出生的婴儿会是一个死婴,那无力的身体,那静得可怕的胸膛,都让何女人痛彻心肺,几欲昏厥。
“拿走!”男人咬牙说出这句让他心如刀割的话,紧紧拥住已经伤心欲绝的妻子,她的身体在男人的怀里颤抖,男人心痛得已经无法呼吸。
女人的贴身丫鬟满脸都是泪水,匆匆将没有丝毫气息的小公子趁夜抱出了蓝家的后门。
“咔嚓!一声巨响,银龙游过漆黑而漫无边际的黑夜,带出了鬼魅一般的异光,丫鬟抱着这小小的身躯匆匆向后山跑着。
羊肠的小道蜿蜒而没有尽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是摇曳不定的鬼影,阴冷的风呼啸而过,身边的灌木发出诡异的沙沙声。
“咔嚓!”又是一声巨响,闪电赫然劈入左边的湖里,激起了巨大的水声:“哗!”
“啊!”丫鬟惊呼起来,心口因为惊惧而剧烈撞击着,呆呆地看着身边的河流,因为闪电而带出的水纹在黑夜里一波一波地荡漾着,犹如时刻会有一个女鬼从那水中钻出。
“轰隆隆!”雷云开始聚集,风也变得凛冽,丫鬟缩了缩身体,怀中的婴儿冰冷得让她恐惧。
匆匆到一颗树边开始挖坑,她已经无法坚持到后山,打算就此掩埋。
“哇——”忽然,诡异的,让人恐惧的婴儿啼哭让柳儿立时毛骨悚然,她僵硬地看向身边,那被锦被包裹的婴儿静静地躺着,阴阴的气息从那锦被下透出,让丫鬟浑身的汗毛立时战栗!
“哇——”又一声,当即,丫鬟吓得尖叫起来:“啊——”她捂住耳朵尖叫着,哆嗦着,“啊——少爷少爷,不是我害你,是你自己出生便死,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老天不长眼……”
“咔嚓!”一道雷劈开了她身前的大树,立刻,丫鬟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在大树的另一边,躺着一个女人,而女人的身边,正有一个被衣服胡乱包裹的婴儿手脚挥舞着哭泣。
一道又一道银光闪过天际,带来了一片又一片森然的亮光,柳儿爬过那被闪电劈开的大树,树上还带着闪电的余温和焦味。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个女人,女人似乎还有气息,华丽的衣衫显示着
女人应该是一位华贵的妇人,浑身湿透,河边还有一根粗大的木头,她似乎是落下水,然后顺着河流漂到了这里。
而女人的下身却满是血迹,在闪电下触目惊心,柳儿几乎吓飞了魂。
忽的,那女人朝她伸出了手,柳儿迅速回神握住了她的双手:“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女人气息微弱,声音几乎被那满天的雷声掩盖,“求你了……”女人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无力地交到丫鬟的手中后,便晕死过去。
丫鬟怔愣着,看看气息已经将尽的女人,心一横,收起玉佩抱起了女人身边的婴儿,却是一个女婴。
与小少爷的锦被交换,丫鬟将小少爷的尸体放在了女人的身边,轻声道:“夫人,这样你下去就不会寂寞了,拜托你在阴间照顾我家小姐的孩子。”说罢,对着女人磕了三个头。
看了看挂在小少爷脖子里刻有蓝字的玉佩,丫鬟犹豫着,这是小姐给小少爷的陪葬物品,好让他在阴间也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孩子。挣扎了一下,丫鬟还是决定将玉佩留下,然后抱起那女婴匆匆离去。
“咔嚓!”一道闪电劈落,柳儿不禁回身,那闪电似乎又劈在了她原来的地方,怀里的女婴动了动,她咬了咬牙,再次离去!
被闪电劈中的,并不是那颗大树,而是蓝家的小少爷,就在柳儿再次转身的时候,一双小手,从那带着血污的衣衫中,伸出……
“小姐!小姐!少爷又活了!”丫鬟一边惊叫着,一边跑向产房,蓝家的仆人听罢,都欣喜起来,纷纷将路让开,好让老爷夫人尽早知道这天大的好消息!
丫鬟冲进房间,匆匆将房门关上,床上的女人和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惊
喜地看着丫鬟。
“快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女人向丫鬟伸出了双手,男人更是从丫鬟怀中急急抱过孩子,这一看,果然孩子正朝他们挥手笑着。
泪水从男人的眼中滑落:“老天有眼哪!老天有眼!”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的孩子!”女人看着男人怀中的孩子,惊呼着,当即,丫鬟跪了下来:“小姐!请节哀,这……的确不是小少爷!而是一位小姐!”
“什么?!”男人惊呼出声,怀中的夫人因为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而晃了晃身体,男人痛苦地咬着牙:“这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
这是一个漫长而离奇的故事,当丫鬟叙述完毕后,她的脸上已满是泪水,既是对那位妇人的哀戚,又是对这个女婴的惋惜:“小姐,这是天意,是老天将这个孩子送来,若是小姐不愿抚养这孩子,丫鬟愿意,因为丫鬟已经答应了那位夫人的遗言,要抚养这个孩子。”
心,变得空荡荡,女人此刻脑中变得空白,一时间,她不知究竟该如何,她无力地靠在自己的丈夫的身边,那是一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女人,她怎不知与自己孩子阴阳相隔的痛苦,她看向男人,男人的眼睛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只有这次机会,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有第二个孩子,这是老天的安排,既然如此,为何违背?
雷声渐渐消失在远方,闪电也不再出现,紧跟着而来的,就是倾盆大雨,仿佛要冲刷着一切的痕迹。
思绪渐渐拉回,司徒博文看着众人:“所以,我其实并非绮罗的皇子,而
是一个蓝姓人家的儿子,起初我也以为是蓝小白,但他却是个男子,所以……十一弟,我才会说你的母亲找错了人……”
小天看着司徒博文,尽管他无法相信自己的母亲追杀蓝小白和司徒博文是为了权力,但事实摆在他的面前,让他心乱不已,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两位大哥哥,无论失去谁他都不愿意。
“原来如此……那么说,蓝姓女子才是四公主?”小齐子若有所思,这下蓝小白女扮男装的事一旦揭穿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正是,当时母亲遭遇刺客落水,此事当年就已经查清,但母亲一直记挂着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会让我来寻找,一方面找回这个女儿,一方面也让我和自己亲生父母团聚,所以……”忽然,“砰”一声,房间的门被人踹开了。
众人都朝房门口望去,却是一脸阴沉的蓝小白。一条又一条闪电从她身后滑过,她就像从地域爬上来的恶鬼。
“唰!”雨,倾盆而下。
蓝小白的手里还抱着一套女装,她腾腾腾直接走到司徒博文的面前,将女装随意扔在一边,就伸出手:“玉佩呢,让我看看!”
一下子,司徒博文愣住了,也忘了问蓝小白怎么在外面偷听,他老老实实地从身上取下玉佩放在蓝小白的面前,蓝小白目不转睛地看着玉佩,抚摸着玉佩,她的神情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兴奋,她忽然亲吻起玉佩来:“我终于要解脱,我终于解脱了!”她的声音颤抖着,让在场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小齐子皱起了眉,心中暗叫不妙,这蓝小白该不会……
正想着,蓝小白就激动地抱住了司徒博文,顿时,全屋子的男人脸上神色骤变,阴沉的,疑惑的,嫉妒的,愤怒的,他们都紧紧盯着司徒博文,射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杀气。
“谢谢!谢谢你回来了!”蓝小白紧紧地抱着司徒博文,“谢谢你救了
我。”
“呃……蓝小白?”司徒博文小心翼翼地戳着蓝小白的后背,深怕过多的动作惹急了面前的三头狮子。
蓝小白放开司徒博文,高兴着:“这是蓝家的玉佩,你才是蓝家的儿子,你懂了吗?我不是!我才是绮罗的公主!”
“啊?可是你……”
“我是女人!”蓝小白大喊一声双手摊开地站在司徒博文的面前,看着他疑惑的眼神,蓝小白立刻解自己衣带:“我可以证明!”
“够了!”小齐子赶紧从蓝小白的身后抱住她阻止她脱衣服,“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女人,不用证明了!”这蓝小白激动起来就大脑缺筋,只怪蓝家将蓝小白从小当男孩子养,她才会记得脱衣服证明自己是女人。
“听见没?听见没?小齐子知道我是女人!”蓝小白兴奋着,她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不用再做这种不男不女的样子了,终于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堂堂正正地……慢着!小齐子怎么知道她是女人?
冷静下来的蓝小白神情开始变得呆滞,恍然觉察到自己被小齐子抱着,当即升起了杀气:“小齐子!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
“呃……这说来话长。”有更多的杀气朝小齐子而来,小齐子如同芒针在背。
“对!你怎么知道她是女人的?”聂远飞冷声质问着,“难道你对小白
……”
“不许叫我小白!”蓝小白当即厉喝,然后手再伸向衣带,吓得小齐子再次抱住了她:“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别冲动,不用脱衣服证明!”
“谁说我要脱衣服了!蓝小白挣扎出双手,掏向了衣带里的一个暗袋,然后掏出了一块玉佩高高举起:“看,是不是这块玉佩?”
鲜血一样的颜色,透彻的光泽,正是绮罗盛产的血玉!血玉上一个大大的罗字包围在瑞兽之中,正是绮罗的守护神兽。
“这是我们皇族的玉佩!”小天惊呼着。
蓝小白露出了笑容:“终于清楚了,我终于可以恢复女儿身了。”蓝小白长长地舒了口气,十八年的沉闷和委屈通通在今日,被她排出了体外。
这些忧闷化做了祥云将蓝小白扶上了天空,蓝小白眯眼笑着,随手抱起桌上的衣物就轻飘飘地飘出了房间,甚至忘记追问小齐子为何知道自己是女子。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她今晚的心情,怎是一个好字了得?
而司徒博文的房间里,四个男人却都陷入沉思中。事情水落石出,接下去,又该如何?马上就会见到自己亲生父母的司徒博文,知道蓝小白是女儿身的聂远飞,清楚了自己母亲险恶用心的小天,以及考虑怎么提亲的小齐子。
这一夜,这四个男人,都陷入了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