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情族。”
痴情女依偎在龙四的怀里,抚玩着龙四钢丝一般的坚硬胡须:“我们所在的泪丘之下,就是情族的重地失情涯,它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开启,没有开启之前,无论是谁,都无法进入。我们情族的一切,都和它有关,而我,是情族最后活着的人。”
龙四点点头。这个小山岗很有问题,他刚来这里就知道。因此,失情涯是什么虽然他还没明白,但他可以肯定,当今身下所在这条青石,实则只是一个投影“舰桥”,这东西虽然连“门户”都称不上,总算也在“源力”释放范围内,能够提供相应保护。
不过,“失情涯”怎可能在泪丘之下?
他歪歪头,盯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月色皎洁。
月亮里,隐隐有……
他的脑袋被痴情女拨转过来。“不许睡!不许分心!听我说话!”
“好。”龙四只好简短的回答着。
痴情女道:“情族十二宗,有入世出世在世隐世又或顺流逆流中流合流等不同意义下的不同叫法,后被简单名之‘四大宗’。我们追杀‘在世-中流’宗的当代宗主钟家兄弟,伤亡无数,再被天网所困,已然无力挽回败局,只能……指靠你了。”
说着,痴情女又落下眼泪:“当日,情族最后一战前,曾发下咒言:凡踏上泪丘者,必为情族中人,当完成追杀使命,不惜一切。否则,必受咒言反噬,无论逃亡何处,当其再度见到情族中人,便是其死亡之刹。而你,已经进了泪丘,受到咒言限制,我已是你老婆,我不希望你死。”
龙四激灵灵打个寒颤:“追杀?”
记忆里,俺一向都是走到哪里被追杀到哪里,现在咋就莫名其妙遭遇“咒言”?
不过,从来都是俺被追杀,俺加入了你这情族,你就让俺去追杀别人?
“谁是钟家兄弟?”
他已经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钟飞杰,钟飞雄,”痴情女坐起身来,甩甩头,皱着眉头在青石上走来走去,“情族十二宗,四大宗里当世这一支,有‘钟鸣谷应’一说,那‘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兄弟二人钟飞杰、钟飞雄,就是钟家的当代宗主。”
龙四也坐了起来。
他注意到,当痴情女下意识间甩动她那长长黑发时,给人的感觉并非妩媚,而是柔弱之色登时消失,说不出的一种诡异凄厉。
尤其当她皱紧眉头在青石上走来走去时,皎洁的月光之下,通过各种侧面角度登时能看到,被留海遮掩了的眉心,有着三道竖纹。
眉心三道竖纹,又称“川字纹”,对于女子,那叫“杀人纹”,拥有此等特征者,此生必有杀人举措。
龙四皱眉。
那个泪丘之外荒原上黑黑的,至今也未能见到面容形象的人,自然就是钟飞雄了。
但钟飞雄说,他那家族里染上一种怪病,为了不让该怪病危害什么整个人类,才把家族里所有的人都杀掉。
这痴情女说,她是家族里最后一个活着的人。那么,既然她也是情族的人,她是否也染上了那种怪病?
和她在一起不知多久,我呢?我是否也染上了那种怪病?
“说话啊……”痴情女扑到龙四的怀里,撒着娇。
龙四一愣。
他随之想起,貌似,首次和“老婆”那啥的时候,这个“老婆”的确是柔弱无力到要命,但后来……也许因为次数多了不需要再假装羞涩?也许因为别的?总之,现在这个老婆,虽然还总算在青条石上哪儿也不肯去,起码,自己站立、在青条石上随意走动,都没任何问题。
那么,当初究竟是演戏,还是她真的就柔弱无力到或者始终站立,或者就必须被人搀扶着才能站起?
不知不觉中,两人又开始做某种不能描述的事情。
事毕,“加入情族,就要追杀钟飞杰钟飞雄兄弟俩?”龙四问:“不追杀他俩行不行?俺又不认识他俩。”
“不行!这是家族的使命!”痴情女猛然站起。
龙四懒洋洋躺着连连摇头:“使命什么的,最木有意思。俺一向不喜欢杀人。俺虽然一点都不记得过去,但是老婆啊,俺真的很清楚,人这种生物吧……其实是种最复杂的东西。俺如果不是一个小强盗,杀也就杀了,没啥。但既然俺是一个小强盗,在俺还没搞明白俺究竟是不是个人之前,绝不能杀人。”
“你什么意思?”痴情女大怒。
头又在疼了。
但是就在头疼之前,有些东西已经被忆起。
他纳闷的摸着自己的脑袋:
“强盗族?猎人族?独一无二族?情族?”
雪,雪,头疼的感觉,真不舒服。
龙四一拳头狠狠夯在自己头顶,头疼欲裂喊道:
“我是一只小强盗……我和你一样……都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族群!同时我还是个猎人族!所以……所以……”
他呵呵傻笑起来:
“傻猫呢?那只傻猫是独一无二的,那也是个很特殊的族群。它不会死也不能死。我就带着它。我也就可以不死。我逃啊逃,每次都不死。那人用指头指了一下,我所藏身的那个星系就蹦灭了,可我,还是没死,我还是逃出来了。银河,啊,银河……”
龙四傻笑着唱了起来。
那是一首悠扬的歌曲,痴情女痴痴的听着,慢慢的也在学唱:“银河,啊,银河,银河里,有个我……”
歌声终止了。
龙四痛苦的抱紧了自己的脑袋呵呵傻笑:
“傻猫呢?它知道我究竟算是什么东西。呵呵……不好玩儿。这里不是仙女系,也不是银河系,俺不喜欢杀人。不不不。俺不是不喜欢杀人,而是……俺打不过两个人。不好玩儿。打架什么的最不好玩儿,只要一打架,就有很多颗星星木有啦,只要一打架,就有很多条星河破灭了。俺没有弄清俺这个猎人究竟是人还是不是人之前,俺不能杀人。因为只要杀了,俺就会……好疼,头好痛啊!”
他疼的哭了。
涕泪纵横,满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