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爷爷为何要在祖祠中等着自己,李玉坤不得而知,但叫自己从中门而入,却是生生吓了他一跳。最后,李甲着实拗不过这位小祖宗,最终还是由着他从偏门入了府宅。
将府外一众手下交付李甲安置,李玉坤怀着忐忑的心情,朝祖祠方向走去。十年了,虽说在囹圄之外的自己过了千百年光阴,但在此地却也只是十年而已,可尽管只有十年时间,但再次踏入这片熟悉的宅院,李玉坤心神处总在激荡着一股股难以安然的悸动。
对于囹圄界来说,十年时间算是人生光阴的一段不小岁月,毕竟这里的人没有奇特的功决赖以提升寿命,但对于身有奇遇的李玉坤来说,此刻的他真恨不得一力打破这样的桎梏,至少对于自己的家人而言,这是件必须要做的事。
十年岁月,轻松而过,再见府中护卫仆从,均是一番年轮的痕迹。可想而知的是,父亲母亲及几位至亲之人,他们怎逃脱得了这天命之数的桎梏。
“罢了,大不了从那些人手中搞一些合适速成的功法,老子就不信了。”行走中的李玉坤,思绪中时刻都在跃动着,虽说爷爷能够在十年时间修行至大圆满,脱了命数之限,但那是因为他本就修到了七层之数,而且自身悟性极高所致,否则的话,没个几十年怕是不行啊。
心思打定,只等见了爷爷的面说出便是,于是乎,李玉坤心情突然轻松了起来,似乎此次偶然回家解决了一件大事似的。
“爷爷,坤儿来了。”祖祠外,李玉坤躬身跪倒,用满满的深情朝内中晃动的人影柔声说着。
“进来吧。”
相比于前,李多海的声音尽显厚重的生机,而且仅仅这三字之间,便包含着浓郁的真元之力。李玉坤嘻嘻一笑,对爷爷刚刚大圆满却不懂得如何收敛气息觉得好笑,看来聪明一世的爷爷,也有小儿科的一刻啊。
躬身应答,李玉坤带着甜甜的笑意,一闪而入……
“玉坤哥哥……”
妈呀,怎么还有一人?李玉坤一愣,对眼前这位有些消瘦且尽显忧思的小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顿觉奇怪万分,难道是哪个伯伯认得干亲?要不然断不会出现在祖祠之内啊,而且这小姐虽说精神不算太好,但也算出落得精致小巧,真不知这些年家中何时多了这样一号拿得出手的小姐。
望了眼慈眉善目面呈和蔼的爷爷,李玉坤不禁说道:“爷爷,这是哪族的大美女啊哈哈?您老倒真是好兴致。”
原本会有久别离的伤感一幕,因为这突然出现的一人,被大大冲淡了。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这无数年的磨砺,李玉坤的心性也非往日可比,单是这种大悲大喜之境,便已不可左右其心智了。
被称呼为美女的小姐,脸色顿时一片绯红,可尽管如此,那娇羞欲滴的双眸,却始终不肯挪出李玉坤周身半寸,就这样满含柔情地看着他,低低呓语着:坤哥哥说我是大美女,这是真的吗?
望着眼前之人,李多海神情一滞,以他老辣的眼光,不难看出李玉坤的这诸般变化:哎,坤儿这些年定然生活不凡,真是苦了他了。
“坤儿,还不祭拜列祖于堂上?”
李玉坤一愣,急忙收起心思,整了整周身上下,这才毕恭毕敬地奉上焚香,三拜而过。
“混账东西,数载不归,怎么连规矩都忘了?还不赶紧九拜于列祖!”看着李玉坤意欲起身,李多海顿时开口训斥着。
九拜,过了吧?眼角一扫恶狠狠看着自己的爷爷,李玉坤再不敢多言,似乎爷爷说得也有道理,难道和青赤他们消失有关?看来爷爷是对老黑越发敬重了才对。不过,虽说有些越礼,但辈分压死人,不就多叩几个头嘛!
砰、砰、砰……一连串的声音,接踵而来,九拜方过。
李多海笑了,笑得有些……
“多海恭喜玉坤家主继任哈哈!”
李玉坤如遭雷劈,整个人顿时猛睁着眼盯着一副奸计得逞的爷爷,试图在寻找着答案。
“看什么看,老夫可没有逼迫你,是你自己行得大礼,而且整个过程敬奉列祖的云烛都不见丝毫抖动之象,这自是表明这下任家主之位,非你莫属了,难道你小子还想反悔不成?还想至列祖于无信之列不成?”
是的,这云烛据说是沟通天地的神烛,采自神殿祭坛上的燃物炼制而成,不仅通灵,而且昂贵异常。
云烛?李玉坤急忙寻去,但见供奉列祖最高的那层祭台上,赫然正燃着一株拇指粗细的云烛。糟糕,怎么没注意到老家伙请出了云烛啊!爷爷要将家主之位传于我,可老子哪顾得上这些,这老家伙难道修行修得糊涂了?当然,这些悱恻之声,李玉坤也只是想想罢了。
“爷爷啊,这可使不得啊,坤儿可没时间……”
“什么使不得,大礼已拜,仪式已成,难道你想叫老夫死后入不得庙堂?没时间,亏你说得出口,老夫看你这些年跑得性子野了,怎么就连家都不顾了?”
说起来,李多海是真的误会李玉坤了,在他看来,这小子这次回家,定是完结了所有历练,要不然那飞来飞去的本事从何而来?而且那消失的四条神龙,定然与他有关。
每每想到这些,李多海都有种将家主之位交付而出的冲动,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落了列祖的名头。究其原因,谁叫自家的坤儿有沟通龙神的大本事呢?可见,李多海并非那种一成不变的老人,更懂得与时俱进的道理,要想在这样一个满目疮痍的当口光大家族,自己似乎真的是力不从心了。
“爷爷,玉坤哥哥或许真有难处,您就别……”
多好的小姐啊,一眼就看出本少爷心中所想,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李玉坤忍不住向那位开口替自己求情的小姐,递去了一张真诚的笑脸。
李多海一愣,随即朗笑道:“哈哈你这丫头,还没过门就这般护着他,这小子心野得很,爷爷不替你管着点,他能翘尾巴上天!”
没过门?难道是和我?李玉坤一脸疑惑地瞅着二人,心道这下可亏大了,不仅被硬塞了个家主的帽子,还额外塞了一位小姐,早知道还回来干嘛。
瞧了眼爷爷鼓励的眼神,二小姐定了定激动的心情说道:“玉坤哥哥,难道你不记得了小妹了?那日在前沿山岗之上……啊不是,我和猫儿是一起的,你……”
“猫儿?”李玉坤脑中一闪,一个可笑的丫头跃然而出,“你就是那个邋……是那个猫儿的跟班?我说怎么会有些熟悉呢哈哈。”
李多海一愣,原来二人私下里早有分辨,怪不得这丫头会有这般决然的心智,若不是看着其着实将整个心思留在坤儿处,以他的性格,就是李福那厮踏破门槛,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可事到如今却不同了,且不说李福那里如何,单是这丫头肯放下所有的矜持,只身留在府内的这般决然之态,就不是寻常女子可比。而且,也正是她这般义无反顾,才最终打动了李多海。
“坤哥哥,小妹那日容颜不堪,可……”是啊,一想起第一次相见却留下了那么一个印象,二小姐便芳心怯怯。
“哈哈无虑无虑,大家一回生二回熟嘛,不知小姐如何称呼啊?”
李多海心头一滞:难道是老夫搞错了?这小子尽然不知这丫头就是……
“坤儿,老夫已将这丫头许于你了,而且是当着列祖之面下的决然之策,此事断不可再悔!你小子可记清了!”事到如今,李多海为了自己的面子,不得不提前打起了预防针,虽说此时办得着实糊涂了些,但至少这丫头很对自己的胃口。
“爷爷啊,坤儿还小又不着急,是吧妹子?”
“你还小?算算日子都快27了吧,想我墨乌儿郎,年方双十便可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你倒是和老夫说说哪个小了?”李多海真有些气急了,这小子也太胡扯了。
二小姐心中一滞,是啊,这个天杀的冤家,想我都二十有三了,再不嫁都成老姑娘了。
“哦?老子才27吗?这倒是新鲜啊!”想到这些,李玉坤顿觉神清气爽。
“哈哈爷爷教训的极是,看来是坤儿在外度日不思年月,想叉了才是。”李玉坤急忙讨好地说着。
说起来,他倒不是怕这门硬塞给自己的亲事,毕竟这是自家的传统,而他冥冥之中也遵从父母之命的婚约,虽说这些年对男女之事有所松动,但这么快便有了家室,总是觉得怪怪的。好在,爷爷既然与列祖面前许下承诺,即便是他也断不敢大肆阻挡,若真是那样的话,势必是对先祖的大不敬,这样的事放在五州任何一处,都是极大的不孝之举。
毫无疑问,他骨子里那份家族的归属感依旧深深烙印着,尽管如今有了通天彻地的大神通,也依然无法逾越。这就如当初的落发之难,虽然爷爷远不在身边督促之,但他心中却愧疚万分,无法面对那样的事实一般。好在,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定亲便定吧,不就是娶个小姐做老婆吗?反正囹圄扳指常在身边,回趟家也容易得很,用得着吹胡子瞪眼,和自己大呼小叫的吗?还搬出先祖们压自己,好可怕啊哈哈。
看到这里,李多海总算放心了,随即一个暗示递了过去,二小姐心思立马活了起来。
“坤哥哥,小妹说出姓名不是不可,只是怕你……总之,坤哥哥千万不要怪罪小妹才是。”
****的老黑,这小姐怎么比老黑的事还要多,不就是一个名字吗?想我李玉坤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还扭捏起来了。
“哈哈妹子但说无妨,既然爷爷已将你我亲事定下,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难道我还能反悔不成?”
二小姐心头一喜,随即说道:“多谢坤哥哥体谅,小妹其实就是……就是那墨南李、李熙叒。”
虽说越到最后声如蚊蚁,但李玉坤是何等耳目。
“李熙叒?这名字起得不错哈哈……熙叒?墨南?你说你是二小姐……”
李玉坤脑中轰然炸响,顿觉一道金光刺过,这玩笑开得有些大,人常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老子本就是一匹绝世难觅的**啊!
“坤哥哥……”
看着眼前魂牵梦萦的冤家一副无语痴呆相,二小姐不知悲从何来,尽然再也止不住伤心之泪,就这样不顾矜持地顺着消瘦伶人的俏脸,一点点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