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溪水蜿蜒向前,地势渐低,萧遥擎着火把走在前面,老叫花紧随在后,约走了半个时辰,萧遥手中的火把已经燃烧殆尽,怎奈地下并无替代之物,只能沿着小溪摸索前行,又行了一顿饭的功夫,隐约发现小溪延伸方向的尽头似有星点亮光,萧遥心中大喜,忙唤老叫花道:“老前辈,前面或许就是出口。”
“先别高兴太早,到了再说。”老叫花答道。
萧遥却难抑心中兴奋,脚下步伐明显加快,迎着那亮光奔去。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那光亮也逐步放大,萧遥心中也越发明亮。
等走到近前,眼前豁然开朗,果然是洞口,洞外景物已经跃入眼帘,分明桃红柳绿,芳菲铺地,萧遥一个箭步飞出洞口,跳到了外面,脚下是柔软的青草,鼻端吸入的是清香的空气,耳畔回响的是溪流潺潺的妙音,满眼都是鲜花与绿树,萧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不禁欢快得跳了起来。
老叫花也走出了山洞,此刻正沿着小溪缓慢地走着,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似的。只见他突然纵到溪水里,只一探手,一把就抓住了一条金色的鲤鱼,朝着萧遥扔了过去,口中喊道:“接住!”
萧遥正自沉浸在眼前如梦似幻的美景之中,忽听到老叫花的声音,忙扭头望去,只见一只金色鲤鱼竟迎面飞来,速度极快,内含力道却不可小视,萧遥忙闪身躲避,并斜出右掌,一把抓个正着。那金色鲤鱼在萧遥手中兀自挣扎,虽然浑身滑腻,怎奈萧遥手劲含有真气,焉能挣脱。
萧遥正不知老叫花是何用意,眼角余光瞥见又有一道金光奔袭自己而来,知道又是金色鲤鱼飞来,忙故计从施,探左手接住。
似这样,又接连抛过来七八条金色鲤鱼,萧遥只能将已经接到的金色鲤鱼放在脚下。正自心中纳闷,老叫花已经停住了手,走到了萧遥近前。
“怎么样?够吃了吧?”老叫花嘻嘻笑道。
萧遥会意,喜道:“太够了。”
忙去四周找来一些干枯的树枝,生起火来,又将十来条鲤鱼穿好,架在火上烤。
一会儿的功夫便有鱼香飘出,萧遥早就饥肠辘辘,此刻垂涎欲滴,见其中一条鱼已经烤的差不多,虽然尚有一点鱼腥之气,但已是一身油黄,何况散发着阵阵香气,片刻也不能再等,所以便伸手抄起送到嘴边,正准备大快朵颐,却猛觉手肘一酸,手握不住,那鲤鱼竟脱手掉落,正莫名其妙,半空中突然伸出一只干瘪的手一把抓住了那下落的鲤鱼。萧遥一脸惭色,翻身而起,匍匐在地,口中说道:“晚辈饥饿难耐,一时糊涂,才有所僭越,老前辈莫怪,请老前辈先吃便是。”
老叫花哼了一声,说道:“我非是怪你先吃,是怪你不讲究吃。”
听老叫花话里有话,而且也不似埋怨自己无礼,疑惑不解。
老叫花呵呵一乐,竟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袱来,里面鼓鼓囊囊,不知何物,萧遥忙起身看去。却见老叫花将那包袱放在青草之上,解开看时,竟是有些小瓦罐。
萧遥正猜不透有何用处,只见老叫花得意的一笑,自言自语道:“行走江湖,游身在外,难免风餐露宿,若是遇见一些野味,而苦于没有油盐酱醋和调味佐料,岂不糟蹋了美食。”说着,兀自打开几个小瓦罐,依次往那金色鲤鱼上面撒去,果然一阵异香扑鼻,萧遥不禁咽了咽唾沫,眼巴巴望着那烤得油黄的鲤鱼。
“给你!”老叫花顺手一掷,口中说道,“竟然比我老叫花还要嘴馋。”
萧遥一把接了过来,知道老叫花是和他开玩笑,也不答言,狼吞虎咽,转瞬之间竟将一条二斤来重的鲤鱼吃了个精光,不过却一丝饱意也没有,反倒勾起了肚里的馋虫,见老叫花也已经取鱼在手,正边吃着鲤鱼,边喝着酒,那神情确是极尽享受。
萧遥见老叫花正吃得专注,也不愿打扰,知道老叫花业已将架上的所有鲤鱼都散上了调料和香油,索性就自己动手,又取了一条鲤鱼,坐在草地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两个人把十来条鱼吃了个精光,都觉大饱口福,不约而同倒头睡去。
直睡到日头偏西,萧遥睁开睡眼,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为何竟被云雾笼罩,见那老叫花正抱着红漆的酒葫芦坐着入睡,看他睡得正香甜,萧遥轻轻翻身站起,心中暗忖:也不知此处是什么地方?虽然逃出生天,但总得走出这片林子才好,眼下老前辈业已熟睡,我何不趁此机会先到附近查看查看,等找到了路径,再回来唤醒他。想到此处,萧遥顺着溪水的方向向前走去。
萧遥离开老叫花之后,便加快了脚步,约行了半个时辰,仍无道路可循,忽然眼前闪出一片峭壁来,只因头顶升起了云雾,此刻正浓,所以一直未发现这峭壁,此刻一见,登时吃惊非常,等到了近前,更是匪夷所思,那湾溪水竟流入了峭壁的罅隙之中,而眼前的峭壁如刀削斧凿一般,抬头望去,云雾深处不见顶端,猜想崖顶颇高。
见这一路不通,忙沿着峭壁向右奔去,此时提足了真气,施展轻功在林地间飞奔起来,约半个时辰,竟回到了适才和老叫花吃鱼的地方,那里有路可循?见老叫花兀自未醒,不敢去打扰,此时心下着慌,只能寄希望于另一侧。于是又向另一侧的峭壁兜了过去,结果竟又跑到了那溪水流入的罅隙之处,不由得惊惧交集。此时已经断定,现下所处的地方乃是一个四周壁立千寻的谷地,简直就是一个死谷,不由得连连嗟叹,暗叫不好。只能又垂头丧气回到老叫花的身边,见老叫花仍然酣睡未醒,只能委顿于地,耷拉着脑袋,双手托颐,靠坐在一颗大树之下。
时间静默地流过,如同眼前的小溪淙淙流淌,寂静无声。
萧遥呆呆地望向那流动的水波,头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哈欠,萧遥循声望去,见老叫花伸了伸懒腰,从地上站了起来,深呼吸了几下,兴致勃勃地走向萧遥,口中说道:“饱餐一顿,又睡了个好觉,真乃人生快事。”说着瞥了瞥愁眉不展的萧遥,笑呵呵地问道:“怎么又是一脸的不高兴呢?很不像你平素的性格啊?”
见老叫花仍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萧遥本不愿告诉他实情免得他担忧,但眼下的情况需要两人共同面对,逃避不得,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泄气地说道:“我们恐怕出不去了。”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手臂向四周一挥,口中接着说道:“这四周都是悬崖峭壁,何止百丈,没有任何道路可循,只怕我们要终老于此。”
“我早就知道此地不易出去。”老叫花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您怎么知道?”萧遥瞪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适才出得山洞,尚没有头顶这些缭绕的云雾,我举目四望,只见远处皆是峭壁,少说也有百丈之高,且峭壁笔直向下,当真是‘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所以早料知此处没有路径可循。”老叫花娓娓道来,浑没有一丝担忧。
萧遥见他气度仍是如此淡定从容,又愧又羞,但一想到将枯死于此,不免又心有不甘,自言自语如同梦呓一般说道:“连老前辈那样绝伦的轻功都自认出不去这死谷,那恐怕我萧遥真的是命中注定要困死与此。”说罢,摇头叹息。
“那也未必。”老叫花说道。
萧遥虽然那样自怨自艾,但仍对眼前的老叫花抱有希望,听他这么说,忙问道:“请老前辈指点迷津,如果老前辈能救晚辈逃出这死谷,晚辈毕生不忘老前辈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