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酒下肚,杨黛感觉自己简直要飞起来了,星落原里的一切都变得可爱起来。
“这个白痴是谁?”看着地上的长发男,杨黛满脸失望。这家伙四平八稳的躺在地上之后就没人上前挑衅,这让想借机发酒疯的杨黛非常不爽。
“玄翼是年青一代里的第一高手,被看做最有可能杀死猲狙、夺得种子的人。你的出现完全抢了他的风头,所以才过来请你喝酒,大概是想通过征服你来证明自己。”以中年大叔的人生阅历,很容易看透年轻人的想法。
“第一高手!大叔你不是开玩笑吧?你们这里只有他一个年轻人吗?”这种货色居然是第一高手,杨黛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羽人不是曾征战天下吗?年青一代再不争气也不可能是这种熊样吧?
“不少,足足有数百年轻人。”中年大叔叹了口气。数百人居然就算不少,如今不愿意被控制头脑的年轻人就这么少了吗?
“他们也太弱了点吧?”杨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按照羽人的标准多少岁算年轻,五十还是一百?如果五十岁了还算年轻人,这位长发男的青春期可真够长的啊!
“小心了!”中年大叔突然一掌象杨黛拍来!这一掌看似随意,却有重逾山岳,罩住了杨黛前进左右的所有闪避空间。在杨黛灭法之瞳的真实视野中,这一掌中的罡风元气已经饱满充盈的有如实质!
大叔居然是位武学高手。杨黛一皱眉,也是一掌拍出,硬碰硬!孔雀明王呪是正宗玄门里诛邪破魔的无上道法,攻守兼备,最适合硬碰硬!如果说中年大叔这一掌是呼啸而来的万斤巨木,杨黛则是破木的精钢利刃。
可是当两股力量相撞之时,中年大叔的手腕一转,由极刚突变极柔,从侧面轻轻拉了杨黛手腕一把。
这是极为常见的一招,便是只练过三五天把式的粗汉也能使得出来,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一拉,却让杨黛收势不及,所有力道全部打在了地上。
这一刻杨黛空门大开,但中年大叔并未趁势进攻,而是后退一步,微笑看着杨黛。
“你我实力相当,为什么会这样?”杨黛知道对方没有恶意,是在给自己出题。其实她算不得落败,即使大叔趁空档进攻,她也有把握在中招的同时反击,结果是两败俱伤。
奇怪之处在于,中年大叔居然用简单到粗陋的招式化解了孔雀明王呪的攻势!这一幕意味着两人实力相差极为悬殊,大叔就算用再简单的招式也能吊打自己。可真实情况杨黛非常清楚,两人的实力其实差不多。
看见杨黛百思不得其解,中年大叔一声苦笑,“按你们人类的标准,我是已然突破先天境界的武者。”
什么,先天武者,这怎么可能!杨黛死死盯着大叔,可怎么看对方都不像是在吹牛。
“走江湖练把式的师傅们有句话,拳怕少壮。七八十岁的老头儿就算境界再高,碰上二十来岁的壮小伙也会被打的口鼻窜血。这说明一个道理,境界不是实力。我能以巧破力,却不一定打得过你,因为我只有先天以上的境界,却没有先天以上的实力。”中年大叔又指了指还在地上的长发男玄翼,“他也是这样,有着一流的境界,却没有一流的实力。”
杨黛完全从酒后的兴奋里清醒了过来,摇头不信:“这讲不通。先天武者是以身体沟通天地,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早就跳出了普通的力量速度和反应的限制。你若是先天,就不再依靠筋骨气力,又怎么可能境界虽高却实力不济?”
“嗯,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中年大叔点了点头,“可是你忘了,纵使能天人合一,奈何这里的天地却是个假天地!”
难道说通天神树形成所谓完美天地有一层看不见的天花板,那么这根本就是不是什么自在世界,而是以个牢笼!杨黛恍然大悟。
长发男玄翼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向外走去。刚才杨黛那一巴掌不算重,但是打人的同时还打击了他的自尊。
看着他的背影,杨黛问:“那他呢?难道也是实力不如境界?”
“他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因为碧空之泪。”看着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大叔眼里有着深深的痛苦,“我们没有选择与女王头脑相连,但她却一直在控制我们,她的办法就是碧空之泪。”
杨黛好奇的拿起酒杯,里面还有一滴晶莹剔透的蓝色在滚动,看起来美丽又安静。
“星落原只有这么方圆十余里大小,初到这里时我们度日如年。后来女王送来了碧空之泪以及摘花酿酒的方法,形同坐牢的我们很快就都染上了酒瘾,完全离不开它。女王绝对不让我们得到种子,也就没法种植,她又召唤来各种奇凶异兽看守花树,不让采花酿酒!更让人绝望的是,在猎杀异兽的战斗中我们发现自己在飞快的变弱,后来每次摘花酿酒都要付出几条性命!”中年大叔轻声讲着过往,所有人安静的站在一旁,眼里有着深深的悲哀。
“花有剧毒,喝酒能腐蚀能力?!”杨黛又惊又怒,她刚刚喝掉的两杯居然是毒酒!
“放心,只喝两杯没有多大问题。这酒最为恐怖之处不是让人变废物,而是上瘾后个根本戒不掉。我们痛恨碧空之泪,但是已经离不开它了!我们一天天弱下去,碧空之泪也就越来越少。”随着大叔缓缓的诉说,众人里居然有人低声啜泣起来,哭声里充满无奈和愤怒。
“你知道玄翼一年的份利是多少吗?只有一杯,就是他想请你喝的那一杯。”大叔叹了口气。
杨黛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玄翼的背影,他的肩膀在轻轻抽动、那压抑的哭声就来自于他。自己打的轻浮色鬼原来是个脆弱的苦命人,杨黛想说些抱歉的话,张了张嘴却死活说不出口。她从小就自尊心极强,道歉服软简直比杀了她还难。
杨黛有点后悔那一巴掌了。
大叔当然不知道杨黛的心理,还在继续:“今天你一进门就要酒,你是把这里当成酒馆了。其实这里是议事厅,我们正要决定下一步何去何从。选择跟女王头脑相连,她就能轻而易举的帮我们祛除酒瘾。可是我们不甘心,真要放弃一直坚持的自由自在,变成外面那些千人一面的假人吗?难道就这样屈服了吗?”
假人,真是很形象的说法。外面那些快乐美丽但没有自己思想的羽人不是假人又是什么?
大叔的话说到后来已经不是对着杨黛讲述,而是在冲着一众年轻羽人大吼!可是那些年轻人的羽人茫然互视,都默不作声,他们的神色跟门口烤肉的那几个闲汉一模一样。
“不,我不像屈服……”玄翼抬起了头,习惯性的甩开那一缕挡眼的头发,“我知道自己没用,业知道自己是个怂人,但我还剩一点小小的骄傲,我跟那些没有思想的假人不一样!也许你们觉得只是变的和别人一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外面的人都这样。但是对我来说,没有了自己的思想,我就不是我,我就是死了!”
想不到这个没事就甩一甩头发的傻瓜能说出这一番话,杨黛这人居然多了几分可爱之处。
玄翼止住了哭腔,嘶声吼道,“我今天要是选择跟女王的头脑连在一起,那我这些年的坚持不就成了一个笑话?我他妈的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管不了别人,反正我宁可去死也不屈服!”
这番话让那些茫然互视的羽人眼中有了一丝光亮。
说的对。
我也不屈服。
大不了一死。
……
开始是窃窃私语,后来这些年轻人开始吼叫,他们眼中的一丝光亮也慢慢变成了坚定。想不到自己一番话居然有这么大的作用,玄翼反而楞在了原地。
中年大叔拿起酒坛晃了晃,还有一点酒,他扬手扔给玄翼,大声道:“这是你的了。”
玄翼接住酒坛的手有些抖,突然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把酒坛摔到了地上。
酒坛粉碎,蓝液飞溅,幽香四溢!年青羽人们的吼叫声更大了。
看着玄翼那坚定中还带着一丝迷惘的眼神,杨黛突然觉得这家伙其实还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