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在云海中摇摇晃晃,但是站在船头的孟林却稳如泰山。我将手好奇的放到云海中,云雾从指缝间穿过,一阵凉丝丝的感觉。林岑依旧端正的坐在船上,眯着眼睛假寐,但是我却从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中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蓝伊景学着船夫的摸样,双手交叉在胸前,闭上眼睛享受云海上的凉风。
“喂,”我突然叫住蓝伊景,“我们这是去归墟?”
蓝伊景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嗯’了一声,“归墟的大门每百年出现一次,那个时候孟家的人就自动被抽取部分魂魄然后汇聚到这里,等待有缘的人来。”
“有缘人?”我不由自主想起了手上的伤口,“这就叫有缘人?”
蓝伊景瞅了我一眼,笑道:“也算,只是孟家人看的只有那个东西。”他用眼神示意林岑怀里还发着红光的铜镜,“当年洛川想尽办法把镜子交给你们林家的祖先,就是想有一天你能拿到手上。”
“什么意思?”我的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寒意,“为什么要我拿到?”
“他是后悔了,希望你能原谅他。”蓝伊景冷笑道,“不过没什么用,你的记忆在转世的时候就被我抽走了,连带着对洛川的一片痴心也没有了。”
我定定的瞧着他,半响不说话。
蓝伊景又道:“那也是你希望的,我只是履行我对你的承诺而已。”
我心里一惊,怪异的说:“你对我的承诺?”
蓝伊景点点头,“这一段记忆我还没有给你看,想看吗?”
我立刻摇摇头,心里强力的抵触着,“不用了,反正我对洛川也没什么意思。”
蓝伊景轻笑着摇摇头,“小公主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决绝。”话落,他又将头一项云海,眼中似乎闪过一道愁绪。
也不知在云海中行进了多久,只见前面的云层越来越厚,将四周的景物都被云层包裹,根本看不清楚。
突然,船身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一阵摇晃,船夫木讷的声音响了起来,“到岸了。”
手腕被人拉住,蓝伊景的声音传来,“走,往你前面走三步,再弯下身子走两步。”
我急忙照着他的话做,这五步走完,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云层顿时消散,眼前一片清明。
一大片接天连地的黄沙,延绵到了地平线,到处都是风沙吹动着碎石块,黄沙中似乎掩埋着什么残岩断壁,却早已经被风沙侵蚀了。而天空中却同时挂着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一边是白天一边是黑夜。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混乱的地方,蓝伊景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语气欣慰的说:“终于到了。”
林曾愣愣的瞧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指着那片被掩埋在沙土下的废墟问道:“那些是什么建筑物吗?”
“是大神的宫殿。”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过早就废弃了上万年的时间了。”
身为船夫的孟林已经脱下了斗笠和蓑衣,一身劲装打扮的走到蓝伊景旁边,“你们是谁?”
蓝伊景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在这多少年了?”
孟林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从上神将这里交给我管理之后就消失了。我每百年出现一次,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自己呆在这里有多长的时间了。”
“那倒也是,你自然也不知道我是谁了。”蓝伊景点了点头,突然自嘲起来,“不过我说了你多半也不知道,还是不说了。但是这一位,”他突然扭头盯着我,“这一位你得认识认识。”
“是谁?”孟林眉头紧蹙,不解的望着我,“你是谁?”
我脑中顿时一阵眩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我要说我认识你魂魄中的一个,还和他是要好的朋友?
蓝伊景似乎看出了我心里所想的事情,笑了笑说道:“她可是这块地曾经的主人。”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心里顿时冒出了无数种可能,难道我以前还有这块地?还是地主?
孟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肯定的说:“你是狐族皇族后裔。”
“?”我疑惑的看着蓝伊景,“你到底想说什么?”
“归墟曾经是女娲送给狐族的,后来上神想要这个地方建行宫,就找了个借口将狐族迁移到人界和妖界的交接点,这样就被天帝找了个借口自己收了过去。”林岑头也不回,只是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林岑笔直的背影,“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林岑微微侧头,眼光似乎飘了过来,“魔族的生命都是上千年,皇族的生命可以和天地同寿。”
我弱弱的问了一句,“那你多大了。。。。”
“不知道。”林岑转过头已经不再理我。
四人又站了一会,孟林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来做什么?这里已经有千年的时间没有人来过了。”
“找我要的东西。”林岑淡淡的说道,“魔族被驱逐到这里,肯定留下了东西。”
“不会的。”孟林摇摇头,“这里面已经没有魔族了。”
林岑眼中满是落寞和痛惜,“我知道,只是我需要一样他们最后留下的东西。”
孟林瞧着他的摸样,不知该怎么说话,半响道:“好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我带你们去吧。”
林岑立刻望着他,眼中划过一道疑惑,“你愿意帮忙?”
“算不上帮忙,我知道你们拿到了幻水梦境,自然也遇到了孟家的后人,也去找过星盘图,但是你别忘了这里是归墟,就算有星盘图也没有用。”孟林语气中带着一点自傲,扫了一眼众人,又继续说:“归墟里面没有四季之分,时节都是混乱的,连带着日月也一样,所以没有人能在里面行走自如。”
蓝伊景点点头,附和着孟林说:“确实是这样,自从大神遗弃了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四季出现了。”
林岑依然有些半信半疑,不过这恐怕也是他的本性,思索片刻后,他也同意了孟林的提议。至于我,反正我都是附带的一个,所以我同不同意都是没有任何分量的,于是现在就变成了孟林化身成船夫,驾着他的木船在沙海中前行。。。。
“蓝伊景,”我蹲坐在船上,杵着下巴问道:“你来这里也是想找东西吗?”
蓝伊景眼睛盯着沙海中时隐时现的废墟,“你难道忘了?我可是昊天战神,战神自然有战神的利器,而我的利器就是被洛川封印到了这里。”
“那柄长枪?”我惊得坐直了背,“你还想和洛川再打一架?”
蓝伊景摇摇头,“当年洛川为了防止我转世后想起过去,反身杀上天界,就已经在我轮回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抽走仙魄,只是抽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所以我还是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只是。。。”他的眼中充满怨恨,“只是我永远不可能再重返天界,只能背负着血海深仇一世又一世的转世!”
我被他脸上的神情吓住了,一时不敢再说话,只能尽量降低我的存在感。
木船有条不紊的向前滑动,孟林迎风站在船头,看着前面的路线,突然低沉的说道:“到了,前面就是魔族曾经生活的地方。”
只见前方依旧是一片黄沙,不过黄沙中却隐藏着一小片山壁,可以清晰的看见一个连着一个的山洞,有的山洞已经被腐朽坍塌掉了,有的由于开凿的地方是在石块上,所以还能完整的看出形态。
林岑怔怔的瞧着地上的洞穴,踉跄的从木船上走下来,走到最近的山洞旁,惨白着一张脸道:“我魔族的子民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孟林轻轻点头,“在这样的地方,是没有办法修建房屋的,只能依靠这些天然的山石,依山而居。”
林岑撑着山洞的手微微颤抖,山石轻声响动,不一会山洞就变成了废墟。
“魔族的人很难生活下去。。。”林岑轻声道,“这里根本就没有食物和水,他们完全是在等死!”
“没有,上神并不想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