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趁众人发呆的时刻,疾步走到我身前,手腕一凉,辟邪剑幻化成的手镯就被他拿在手中,惋惜道:“可惜,林家的后辈居然如此对待这把神剑。”
我被他的动作吓得一顿,半响不知如何回答。男孩摇头叹息,两眼审视了我一番,一阵寒光闪过,手镯在他手中变成了一把寒气四射的长剑。他蹙眉沉思了一会,将长剑直插入泥土中,泛着寒光的剑身在火光中嗡嗡作响,一股压抑的气息在我周围蔓延。
“你。。”我看着男孩稚嫩的面孔,却有着一副与年龄不符的嗓音和沉稳,心中不得不开始胡思乱想,“你是谁?”
男孩冷哼一声,“我告诉你了,我是守山人,也可以说是犯人!”
“?”
男孩沉稳的站在那里,单手杵在剑柄上,银白的剑身随着他的力道又往下缓缓沉了几分。九炀和夜渊紧张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孟林已经躲到了他们的后面。我无奈的看着他的表情,根本不要指望他能救我了。
男孩略略低头,思虑了一番,抬头一字一句说道:“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篝火在风中忽明忽暗,由于一时没有添加木材,火焰已经开始有熄灭的迹象,男孩的面容在微红的火光中看不清楚,却可以感受到他双目中透出的寒冷。
林家的先辈规定,每隔五十年便挑选一个人来看守古祠堂和下面的封印,这份差事在最开始的还是会有人心甘情愿的上山来接替,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林家的人在城市呆的时间越长,就越安乐于现状,渐渐的,不再有人愿意上山做这个守山人。
但是这个古祠堂和地下的封印是林家的秘密,根本不可能找外人来帮忙,迫于无奈,林家的老一辈狠着心一咬牙做了一个决定,将那些在族中犯错的人到山上,与世隔绝,眼不见为净。
就这样,这份光荣的差事变成了一个囚牢,也被先辈变成了处罚的工具。
我看着男孩低沉的目光,踌躇问道:“那你?”
男孩不答反问,“你来找林欲淼?”
“嗯!”我听到他口中熟悉的名字,一下子激动起来,“你知道我父亲?”
那人颔首,“我是专程叫他来的。”
“什么!?”众人一惊,我抓着他焦急的说道:“我父亲怎么样了?”
男孩黝黑的眼珠一直注视着我,半响微微一笑,“他倒是没说错,你不会对他不管不问的。”
我没来得及深究他话中有话,着急的打断他的话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父亲没事。”那人淡然道,“不过。。。。”
他神色有些紧张,似乎有些隐瞒,我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上,抓着他逼问道:“到底怎么了!”
“哎,”他一泄气,犹豫了片刻,“你父亲在古祠堂下面的封印中。”
“他怎么跑那儿去了?”我皱眉不解,有些无奈。
“不知。。。。。。。”
天色大亮,山风寒冷,金色的阳光慢慢从湛蓝色的天空边缘升起来,一片暖色驱走了夜晚的寒冷。林中百鸟在鸣唱,叽叽喳喳一片欢腾,可惜,我们却没时间去欣赏这山间的美景。
那个怪异的人领着大伙健步如飞的在林间穿梭,他说他的名字叫林玉斐,算起来是我的外公一辈的人。可是,我十分不解的是他为何面容还如同孩童一般,身高也矮小。
我好奇的问了起来,他幽幽的望了我一眼,道:“这大概就叫着红颜不老吧。”
“。。。。。。。。。”
他让我们称呼他为斐先生,不能冠上林姓,因为他说自己已经被林家逐出家门很多年了,在这里做守山人,纯粹是为了让自己有个清净的落脚之地。
斐先生双手背负在身后,有条不紊的向前走去,箭步如飞,虽然有人带路比我们在树林里到处乱转好了很多,但是却苦了负重行走的孟林和身短腿短的夜渊。
阿力从背包里飘了出来,看了看前方身形稳健的斐先生,不满的嘀咕道:“这个破山什么好玩的都没有,胡珊也没有跟来,连个一起玩的人都没有,没意思!”
我急忙让他嘘声,快步跟着斐先生,还是有些吃力。阿力见状又抱怨了起来,“要别人跟着走,又不等别人,好没意思。”
前面的斐先生听到声音后身形一顿,侧过脸撇了一眼我,冷冷的目光似乎在警告,阿力被他一吓,登时飘到九炀的身后躲了起来。
斐先生收回目光,脚步又快了几分,跟在后面的大伙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憋着一口气往前走。
走过一段崎岖的山路,前方登时豁然宽敞,只见一处用木板搭建的简易小屋跃然立于眼前,木板上爬满了绿藤,小屋前一个用栅栏围住的小院,里面种满了各种花草,这时正开得茂盛,姹紫嫣红一片美景。小屋旁是一眼小小的山泉井,丝丝凉气从里面泛出来,沁入心扉。
斐先生神色放松,走到小屋前停下来转身说:“你们先等等,坐一会。”说罢径直走进小屋,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孟林将背上的登山包往地上一丢,顺势坐了下去,埋怨声不断,“这什么地方啊?怎么难找,我们还得爬山涉水的进来。”
九炀忍不住取笑他,“怎么?林家好歹也是你们的亲戚,让你来帮忙你还嫌弃呢?这可是你拿去炫耀的好机会,看看林家有多少能人。”
“哼!”孟林尴尬的别开脸,急急辩解,“可是也没人告诉我这路难走啊,何况我还背着一堆的东西,全是大伙的。”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接过话急忙安慰他,“好好好,你最辛苦,最操劳!”
嘎吱一声响声,木门被打开了,正聊的火热的众人齐刷刷将目光聚集到门前,只见一个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人杵着一根木质的拐棍,颤巍巍走了出来。
我忍不住咦了一声,往老人身后看去,却没见到那个奇怪的斐先生。
我心里生出一中怪异的感觉,望着老人问了起来,“请问,你是谁?有没有看到一个。。。。”
“别找了,”老人慢慢往屋外走了两步,“我就是斐先生,刚才那个只是我的傀儡。”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九炀了然的一笑,吐出两个字,“果然。”
老人微闭的双眼登时睁开,目光如炬的看着九炀,将他上下打量了好一阵,犹豫的问道:“你,不是人?”
夜渊一听这话,乐得在地上打滚,九炀神色如常,问道:“何以见得?”
“这傀儡术是我潜心研究了近二十年的东西,以我的一丝魂魄为牵引,幻化出来的人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除了道上的行家,根本上没人能看得出来。可是这行家的人选我屈指可数,但看你的面相,你也仅仅只有二十来岁,若说你这么年轻就有这般能力,自然早就传如我的耳朵中,然而你的名号至今也未曾听闻,我只能猜测,你并非人类。”
九炀淡然笑道:“斐先生,你很聪明。”
斐先生欣慰的吐出一口气,颔首确认,“看来你果然不是。。。”神色一顿,似乎想到什么,自言自语道,“哎,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做我们这一行的,什么怪事没有遇到,我可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九炀的笑意和斐先生的自言自语,插嘴问道:“斐先生,你说的傀儡是?”
“你们看到的那个男童,”斐先生慢慢转过身子,“是我用这个人偶变化的。”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雕人像,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脑袋,可爱的笑着。
我仔细一看,果然与昨天晚上看到的男孩有几分相似,想起那行走自如的男孩,心里登时升起一股崇拜之情。
斐先生坐在了小院的一块石头上,将人偶放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顷刻间,人偶在一团白烟之后变成了昨晚的男孩,只是双目呆滞,皮肤煞白,没有一丝人气。
我和孟林瞧得眼睛都直了,看着斐先生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敬之意。斐先生满意的将手一挥,男孩又变回了木偶。孟林激动的扑了上去,抓着他的手叫道:“师傅!师傅!你收我做徒弟吧!”
斐先生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孟家的人?”
孟林一脸激动,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哎,可惜了。。。。”斐先生轻轻一甩,手臂从孟林手中麻利的抽了出来,遗憾的看着他,“可惜我早已经和孟家老死不相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