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鸡报晓的第一声,景如阳就醒了过来,穿衣起床走到院子里,打点冷水洗一把脸,走进厨房往怀里揣上几个馒头,准备向暮阳城出发。
宫夕雨拉开房门,走进院子中,轻唤一声:“阳儿,这么早就要去了?”
景如阳说:“娘,要是去的晚了,就赶不上开场的好戏了。”说着,便向院外走去。
宫夕雨上前几步说:“阳儿,你等一下。”说着,从身上掏出五枚铜币,递到景如阳的手里说:“阳儿,暮阳城可是繁华的很,你一年才去上一次,这点钱拿上,买点好吃的。”
其实五枚铜币算不上多大的钱,可是家里是什么样的光景,自己还不清楚吗?这一定是母亲积攒了很多日子才存下的。
景如阳把五枚铜币紧紧的握在手里,说:“娘,那我走了。”
宫夕雨慈爱的点了点头。
景如阳大口的吃完一个馒头,便向着暮阳城奔跑而去。上台打擂的决心更为坚定,心里想着:“被打的惨一点也无所谓,只希望运气好,可以得到一枚金币,那样的话,一次还给方家三枚金币,起码方家半年都不会再上门来找麻烦了。”
夜色朦胧之中,只有景如阳这个少年奔跑在乡间的小道上,周边俱寂,不时有清风拂过,倒也凉爽。直到天色微亮,跑上大道,才有嘈杂声在身后隐隐响起,这是大量的车马也已经行驶在了去暮阳城的路上。
望一眼前方,景如阳长吁一口气,又吃下一个馒头补充一下体力,继续向暮阳城奔跑而去。这个傻小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体力有了质的变化,也不想一想自己怎么能跑出近五十里的路程,除了肚子有点饿以外,竟无疲累之感。
渐渐的,不时有快马疾速的从身边驰骋而过,只留下嬉笑追逐之声,不用多看,就知道是望族大户家的子弟意气风发的赶往暮阳城。
接着,又不断的有装饰华丽的马车超过景如阳,里面坐着的都是大家闺秀,可别以为这些女孩只是去简单的看热闹,有些女孩的修为甚至比同龄的男子还要高出很多,只不过是出于温柔矜持,才不会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而过。
那些只会针线活,家务事的女孩都是和景如阳一样,家境贫若,根本就没有修身练气的条件。其中也不乏一些自身条件优秀的孩童,因此被埋没了。
还有一些马车的队伍很浩大,骑马走在最前面的,还会扛着一面旗,上面写着很大的家族姓氏,那就证明这一家族不仅在本镇是名门望族,就是在其他的地方也有影响力。
能做到这一点,不仅是钱财多,人丁旺,还预示着家族里有修为高深的人隐藏不露。这也是一种信号,让人有所忌惮,不敢轻易的去招惹是非。
有的家族,景如阳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名声甚响,也是有所耳闻的。还有的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不过这也不奇怪,景如阳这十几年也没有去过几个地方,就是这一年一次的十镇大会,也不是每次都来。算上这一次,才总共来过三回,没什么眼界,孤陋寡闻。
当一面上写“莫”字大旗的马车队伍从景如阳身前经过的时候,景如阳是认识的。这是襄落镇的三大望族之一,势力比方家还要大一些,虽然同在一个镇上,但是彼此间的距离天壤之别,莫家没有一个人跟景如阳说话,就跟没有看到一样。
一串清脆的笑声响起,随即便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孩骑着骏马从后面疾弛而过。听这笑声,就知道是莫家四千金,莫花娴。只见莫家车队之中,骑在马上的一名中年男人,面目严肃的轻抚一下胡须说:“这孩子,比男孩还要顽皮。”
旁边一名精神干练的年轻人说:“爹,小妹就是这样的性格,虽然顽皮了一点,但是修为都快要超过我了,可给咱莫家脸上增光不少。”
中年男人浅笑一下说:“这可倒是真的。”
女孩之中,也不乏性情开朗酒脱的整天和男孩厮混在一起,打赌斗气,比武争强,这其中的代表人物,起码在襄落镇,肯定要算是莫家的四千金莫花娴了。
不仅顽劣,而且刁蛮。景如阳可是领教过莫花娴的厉害。有一次景如阳从山上打柴回来,正遇上被别人打败的莫花娴,结果景如阳就成了莫花娴的出气筒,砍的柴不仅都被丢到了河里,还被莫花娴给打了一顿。
莫家还懂一点情理,不像方家那般耀武扬威,横行霸道,但也不过就是派了个下人,买了点廉价的糕点来景家说了几句客气话而已。
又一队马车的队伍走近了景如阳,景如阳跑的更快了,不想多看一眼,那是方家的马车队伍。方义仰着脸,目空一切的样子很让人烦感,方义的弟弟方信和景如阳年龄相仿,长的一表人才,不像他哥方义,一脸的邪相。
方信扭头看着奔跑的景如阳,笑着说:“景如阳,你跑着去啊!”
景如阳本不想搭理方家人,可是人家开口问了,还是自家的债主,景如阳便说:”是啊!比不上你骑马,不过也快到了。“
方信嘴角一扬,说:“那你就跑吧,可别累死在路上。”说完,方家的马车队伍里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这种羞辱很难人气愤,景如阳瞪了方信一眼,心里想着此行的目的,故意向路边跑去,和方家的马车队伍隔开一点距离。
方信也骑马到景如阳身边,轻俯下身子说:“我劝你别去了,你瞧瞧你这一身破衣服,简直就是给襄落镇丢脸。还是回家跟你爹一起想办法,快点把钱还上。”
景如阳在心里骂道:“麻的!你们方家没一个好东西,这次去比武,肯定会被人打败,最好是被人打死。”
方义依旧是那副德性,傲慢的说:“三弟,他们家能还上吗?他们家一辈子当牛做马都还不上,天生就是贱命。“
暮阳城很快就到了,若是奔跑同行,方家肯定是没完没了的戏弄侮辱,景如阳停了下来,待方家的马车队伍过去一段距离之后,才小跑而去。
一声“景如阳”的呼喊在身后传来,景如阳回头一看,王小甩坐在驴车上,满面欢笑的冲景如阳招着手说:“景如阳,快上来。”
王小甩的母亲是个黑胖的婆娘,平日里看着就很凶狠,这会更是粗暴的一拍王小甩的脑袋说:“你看看驴都累成什么样了,能拉得动那么多人吗?”
王小甩刚想开口说话,他母亲又是一巴掌说:“你要是不想去,现在就回去。”说着,就作势往下推王小甩。
景如阳说:“不用了,很快就到了。”
驴车从景如阳跟前经过的时候,王小甩一脸的爱莫能助,一再回头的看着奔跑的景如阳。
王小甩可以算是景如阳比较要好的朋友,两人经常在一起,不过只是偷偷的在一起,王小甩的爹妈,尤其是王小甩的母亲不让王小甩和景如阳在一块玩,每次看见了,就会厉声呵斥王小甩。
“你看看你,都跟什么人呆在一起,没一点上进心。”
“小混蛋,又把家里的鸡蛋偷出来给别人,看我不打死你。”
其实这些训斥王小甩的话,景如阳听着更为难受,甚至是羞愧。王小甩家的条件比景如阳家要好,王小甩总是会从家里拿一些好吃的给景如阳,这份简单质朴的情谊在淡薄的世态跟前,更珍贵,也更让景如阳感动。
景如阳自然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王小甩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王小甩被人欺负的时候,挡在王小甩的身前说:“打我吧。”
渐渐的看不清了王小甩,景如阳在心里给王小甩祝福,希望王小甩早一天能有大成,起码也要比方义强。
当一些更为缓慢的牛车也赶上景如阳的时候,太阳出山,照得大地一片灿烂,暮阳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