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火很旺,张汤的瞳孔开始放大,有点惊恐的看着正在燃烧起来的房间。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兴奋起来,血液也开始沸腾,兴奋的就想第一次见到春香阁的花魁,花魁娘子的唇在他脸上亲啄一样。他是应该兴奋,没有什么花魁娘子,只是他的全身上下已经开始着火。
“当年太子羽就是这样死的,你也尝试一下这样的滋味吧。”
说完这句话,列云解开他手脚上捆着张汤的绳索,扔进火光之中,便消失在了将将到来的夜色之中。
被解开绳索的张汤,终于在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曙光,就想溺水的人想要去抓住最后救命的稻草般,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心脏已经被刺破,也没有看到身上的火,他只想逃,猛然冲出了房间。着火了当然是要用水才能灭火的,可惜此时的张汤已经被惊恐吓破了胆,他只想逃,拼命地向前跑。速度快捷的像极一只肥胖的熊,着火的熊。
列云站在的马车上,马车停在转角的一处阴影中,看着那边,只想着逃命的而没有想去灭火的张汤,嘴角翘起一个美妙的弧度。
熊身子巨大,也算动物界跑得比较快的,可是要是着火了的话,好似跟跑得快就没有关系了。不知道被地上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张汤踉踉跄跄地向前奔跑了两步,光溜溜的身上已经传出烧烤的味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着火,现在需要灭火,而不是逃命了,身体剧烈颤抖东倒西歪,眼神已经涣散,拼命张嘴想要呼喊什么却什么话也喊不出来,火光已经将他完全吞噬。
远处张汤的车夫和侍从在听到夫人出现的那一刻早已经躲起来。看门的小丫头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直到现在看到火光冒出,车夫和侍从才从躲藏的地方冲出来,他们还没有来的急叫喊,就看到张汤的身子倒了下去。
张汤终于绝望了,喉管中嘶吼着,伸出烧焦的颤抖的手想要去抓住地上的一株小树,灰白的脸上眉眼抽搐,极为扭曲难。树也跟着燃烧了起来。
恐怖的场景,或许是这种可怕的场景,吓得车夫和侍从都呆若木鸡般,只听得轰隆一声,张汤的身体中传出诡异的暴炸之声。
一时间,星光、月光、火光、血光交织在一起,恶臭的人体烧焦的气息,吹向四周。
……
小院处的火光再就惊动了附近的百姓,他们满脸铁青地围了过来,都站在那里看着,根本没有人想要上去救火,就这么看着小院火光冲天的燃烧着。
这便是后叶的百姓,后叶的弱小,让他们没有任何的归属感,在这些东西不断的熏陶之下,渐渐地人也变得麻木无情。
围观的百姓并不知道正在燃烧着的小院中住的是何许人物,只当是一个倒了血霉的人家,被大火付之一炬,纷纷在旁指指点点。
御史张汤死了,屠夫张汤也死了。火光还在他的身上燃烧,很快地他就会变成一对灰烬,最终回到他该去的地方,所谓的尘归尘,土归土。
列云站在角落中,为着张汤加油打气,原本希望这在生命尽头的御史或许能够清醒的去寻找灭火的办法,至少是在地上像懒驴一样打两个滚,或者跳到院中的水井中,来个井中摘月。可惜的是他选择了自己人生中最后的一次奔跑,要知道奔跑可是不能灭火的。
列云有点失望,粗人就是粗人,在最后也选择粗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果然不能低估这家伙的智商啊。”看着最终变成一对尘埃的屠夫张汤和那熊熊燃烧的小院,列云在为他们悲哀,也为自己悲哀,被一个智商如此之低的人出卖,列云觉得自己也是可悲的。
“戏完了?”憨妞粗声粗气的问道。
刚才看到泼妇骂街、夫妻斗法、二女争夫、杀妻这一系列的表演之后,憨妞觉得一切结束得太快了。
将屠夫的刀扔下,列云架着马车开始掉头。
夜色中马车慢悠悠的向前走着,好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正在沉睡中的人们。列云又开始喝酒,有种释放的感觉,此时喝酒正好。
车厢中憨妞和周又儿两人正在讨论刚才的发生的事,两人都觉得好似那里好像少了什么的样子。
周又儿的头从车厢的帘布下面伸出来,好奇问道:“好似房间中还有一个女人,去那里了?”
列云喝着酒,慢悠悠的回头道:“你怎么还关心那个女人?”
“不是关心,我只是觉得她不应该死。”
“可惜她站错了队。”
“那队也不是她想要选择的,是张汤帮她选择的,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我就知道你们心软,心软的人成不了大事。”
车厢中憨妞和周又儿安静了下来,安静了很长时间,周又儿才又伸出头,有点茫然地看着列云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她不该死。”
“好吧,你就当她没死吧。”列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开始用酒来灌自己。
周又儿看着列云,半响之后,才缓缓的说道:“你把她藏在那里去了?”
列云喝着酒,有点吃惊,酒水差点呛到了自己,赶紧吞咽了几下之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把她藏起来了?”
“我就是知道。”周又儿的小鼻子一皱,应道。
曾经有人说过,天底下有人有生而知之的能力。列云诧异的看着周又儿,莫非这便是生而知之吗?她们在外面看着,应该看不到自己带出那个女人的场景。
周又儿是怎么感觉到的?周一仙说过他是在神殿中找到周又儿的,神殿?天咒?
列云躺在车辕上,睁着眼睛看着漫天的星光,这个问题有点复杂,现在自己还没有时间去想,也不知道是否有机会去想,现在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关于今天这件事,也没有值得什么可以记住的,一个沉溺于声色中的屠夫,一个没有多大用处的御史,被杀了,这不重要。或许对于帝后那些人来说更是一种利好吧。
至于杀死张汤来说,列云也没有更多的感觉,他的转变是因为张汤的叛变,带来的一场谋杀。很多人死了,还有很多人活着,至少自己还活着,这便是列云的感觉,没有感觉就是一种感觉。
甚至列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天生的杀人者,或许以前的种种都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是上天要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一个杀人者。
太子羽想必知道今天的事情也会开心的,列云开心的笑了起来,闭上了眼睛开心的笑。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笑的感觉很不错。
周又儿和憨妞两个人却没有笑,原本今天两人看到泼妇骂街的时候就在笑,或许是今天笑的已经够多了。
“你今天唱的那是什么歌?”安静了很长时间,周又儿忽然又伸出头来问道。
“你不是听到了吗?”列云有些不解的反问道。
“我知道,你在回来的路上在心中已经酝酿了很久,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写这么一首歌,还要唱着去杀人?”桑桑神情极为认真的问道。
这确实是自己在回来的路上想到的,列云有些好奇的是周又儿居然知道自己是在回来的路上想到的。
“不想回答就算了,我也懒得去琢磨你为什么想要唱这首歌。”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回来的路上想到这首歌的。”
“我就是知道。”
……
两人一直这么循环着地问下去,周又儿和憨妞都觉得很有意思,而列云却并不觉得,他是真正的好奇周又儿是怎么知道自己内心的事情的。只有了解了,才明白周又儿为何会中那奇怪的咒。
马车晃悠悠的向前,终于回到了春熙路上,越来越热闹的春香阁是人来人往的,列云微微的抬头看了一下里面来往的人群。
“你想去那里面吗?”周又儿的头再次从车帘中伸出来,盯视着列云的眼睛问道:“我知道你身上有种香味,是来自这里面的一个女人身上。”
列云转过脸看了看周又儿,然后又继续躺下,他没有回答,只是在思考,甚至有点明白周又儿为何当初在黑石城等他了。
没有阴谋,一切都可以肯定的是,周又儿确实有生而知之的能力,或许上天便是要来收回这种逆天的能力,才让她中咒的。
看到列云没有回答,马车还在继续向前走,列云也没有下车,周又儿终于收回了头,也不再问。
列云原本是想进去的,可是带着两个女子进去也不太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整理了一下,搁在背上稍微有点不舒服的刀。春香阁的红大家一定也会看到刚才火光冲天的小院,距离很远,也可以看见。即使看不到,至少也会听到一些消息。
春香阁这样的地方,下到黎民百姓的家常小事,夫妻间的话题,大到诸侯国的战争,还有国家大事。在这里都是热门的话题,只要在这里你什么都能够听到。
而且在这里也是百无禁忌的。
滴滴答答的马蹄声清脆的响着,饶过前方的春香阁,便来到春香阁的后院,列云抬起头从车辕上坐起来,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熟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