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子。”
“止血钳。”
“镇静剂。”
“擦汗!”
……
宽阔的房间,略带几分灰色的墙壁,磨砂石的地板上点缀着斑斑血迹。血迹有的已经成了暗红色,有的则还新鲜着,尚未干涸,还在地面上缓缓流动。房间四周没有窗户,点着无影灯,若不是故意设计成这样,那么这间房子就是一个地下室。
房间的中间放着一张宽大的手术台,手术台四周站着五六个人对着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忙碌。这些人戴着口罩,看不出太多信息,衣着是统一的服饰,蓝白条格相间,没有过多的装饰物,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右胸处一个大大的S字符。
在手术台的边上,有着各种仪器,十几个人在忙碌着,监测着手术台上那个男人的各种数据。
“情况怎么样?”手术台远处,一个脸上有着两撇胡子男人坐到梨花木的板凳上,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
“试验体与芯片的契合度非常高,简直是最佳的实验品,而且肌体活跃度也比较高,开膛检查后发现他的脏器也无任何疾病和异变,使用疼痛刺激法三个小时后,他的大脑依然还有25%的活跃细胞在工作。非常适合实行下一步计划。”一个男人摘下口罩,带着个眼镜,拿着数据单看了看,而后神色恭敬地说道。
“恩,找了十几个男男女女的试验体,总算让我遇到了一个能用的。给他注射ASX芯片吧。只要试验体成功了,我们的计划就算成功了一半。”八字胡犹豫了一下,啪的打个响指说道。
“是。”
眼镜男在打开便携式保险箱,小心的拿出一支还冒着冷气冷藏着的特质注射器,检查无误后,小心的从手术台上男人的左侧耳根处斜着插了进去,把注射器中少量的培养液和黄豆大小的墨绿色芯片打入了脑域。
“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分钟后,芯片就会爬行到控制区,这个试验体就算成功了。”眼镜男等了片刻,发现手术台上的人依旧很安静,缓慢的吐了口气。
“好,很好,那我们……”八字胡拍了拍手,站起来刚想离开,突然,手术台那边的机器疯狂地鸣叫起来。
“怎么回事!”两人快步走过去,八字胡皱眉问道。
“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目标血压急速降低,血小板减少,体温迅速升高,全身肌肉绷紧,心跳极其不规律!”一个梳着长发的研究员噼里啪啦的拍打着键盘把仪器上的各种突发状况调集到显示屏上。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八字胡惊怒道,“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试验体不说,就光是一块芯片的价值,就是把我们所有人卖了都不够还的!立刻给我想办法!”
“我来看看。”眼镜男拍打了两下键盘,看了眼数据波动,“有古怪啊头,不知道为何他的血液突然急剧减少,现在已经消失了正常人45%的血量陷入了失血性休克,这样下去这人恐怕会……”眼镜男推了一下眼镜,扭头对研究员问道,“查下源头,缺少的血液在哪里!”
“他全身的血液全都涌向心脏,这不科学!心脏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大量的血液回流!”研究员失态的叫道。
“硫酸美芬丁胺注射液20ml,静推,再给他输800cc的血,不够再加!”眼镜男快速的敲击两下桌面,立刻定下腹案对主刀医生说道。然后转过头,“头,得拿个主意,这样下去可不行!这情况太危险了,若是拯救不过来,几分钟之内他就有可能死亡。”
八字胡从刚刚开始就眼神飘忽,听到这句话,突然咬了咬牙,大声说道,“终止手术,放弃试验体,去把芯片取出来,芯片不容有失,大不了这个试验体不要了!”
“是。”眼镜男点了点头。
两人话音刚落,那边监测芯片信号的研究员就慌张的跑了过来,大声的说道:“头,不,不好了!芯,芯片不见了!”
“叫你妹!”八字胡上去啪的就给他一巴掌,脸色阴沉的问道,“怎么回事,说什么胡话呢!”
“不,不是,您自己看!”研究员直接把显示屏交给他,“就在芯片走到他眉心位置的时候,突然传来剧烈波动,后来再怎么呼唤感应都没有回音了!看起来,不像是出故障,更像是碎,碎了……”研究员指着屏幕上毫无波动的线条,小心翼翼的说道。
“碎了!?开什么玩笑!”八字胡高声怪叫了一声,一不小心把胡子拽掉了两根,疼得他矮油只叫,他气急败坏的将研究员一脚踹开,快步走到那堆机器边上,“做开颅准备!务必把芯片给我取出来!不管是好的的还是坏的,就是坏的,我也要知道是怎么坏的!”
“头!800CC的血全都输进去了,可是完全不起作用啊!他现在的血量还是在减少,全身的总血量已经缩减到了正常人的15%!但是最让我纳闷的是他肌体活力居然是正常人的三倍!除非他是海绵做的,否则这种情况可学根本无法解释!”长发的研究员又过来添乱,“他现在的体温已经达到了50度,而且还在增加!在这么下去,不论是人还是芯片都会受不了的,头,得快拿个主意!”
“头!还记得3122实验室的事情吗!我们,我们还是终止实验,先退出去吧!”面对这种明显不同寻常的情况,眼镜男明显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瞳孔紧张的缩小了一瞬间。
“头头头,艹!啥事都特娘找我,老子要你们何用!”八字胡被烦的不行,又急又怒,大声怒骂道。不过,眼镜男的话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忆,越想越觉得有可怕,他在生命和金钱之间衡量了一番,果断选择了前者。踌躇了一下,还是一咬牙,道:“撤离!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全部销毁,立刻撤离!”
这个时候,手术台上的人体温已经达到了六十五度,两胸之间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却再没有一滴血液流下,然而却偏偏脸白如纸,身体内的水分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如同一具干尸般干瘪的不成人形。
“他的全身血量已经不及正常人的5%了,肌体活力值却是正常人类的12倍!如果他还活着,那么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变成了一个怪物……”眼镜男手里拿着显示屏,看着那一直在拔高的数据,声音哆嗦道。
“墨迹个屁!直接给他来两颗花生米,啥玩意都得死!”八字胡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瞄准手术台。
突然间,异变骤起!
就在八字胡举枪的瞬间,手术台上的人的体温同时突破了70度大关。他紧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仿佛是黑夜之中发出的红色激光般刺眼!一股血红色的光芒刹那笼罩着房间里的所有人。
众人全都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地下室中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忽然都觉得自己浑身燥热难耐,而且呼吸困难,心跳加速,仿佛他们胸腔中跳动的并不是心脏,而是一个大功率发动机!眼镜男艰难的看了眼自己手表上自带的心率计数仪,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已经达到了每秒钟8次!
啪嗒——
黑色的手枪掉到了地上,滑出了好远。
因为大量血液的产生,他们全身血管鼓起,这个时候别说拿枪,就是拿一张纸都捏不住!他们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所有人都尽其所能的长着嘴,仿佛是下雨天呼吸困难的鱼。
“不!上帝啊,我不要死……”八字胡眼珠外凸,艰难的说道,眼神中满是对生的留恋。
不过,很可惜,上帝正在把妹,没时间搭理他,或许他应该求求旦哥。
噗!
一阵仿佛高压锅开锅的响笛声,抽尽了所有生命力般,接近二十个人全身毛孔如同喷泉一般往外喷射着如柱鲜血,满墙满地全都是殷红而令人感到恐惧的鲜血。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眨眼间变成了十几张龟裂破碎的人皮!通红的鲜血流淌了一地!
咕噜咕噜——
那些流淌出来的鲜血,仿佛有生命般迅速朝着手术台流动,化为涓涓细流流淌到手术台上,从他全身的伤口以及各个毛孔中渗透进去。
值得一提的是,渗透的过程中,血液中的一些有害杂质和尘土,全都被过滤在了皮肤之外,黑乎乎的一层,如同是堆积了很久的淤泥。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他的左胸腔突然有力的起伏了一下,两下……
很快,他的呼吸频率就同正常人类一般,变得平稳了起来。
。。。。。。。
“呃……”一声微弱的呻吟声,躺在手术台上那层黑色物质突然龟裂,携带着一层老皮破碎掉落,一个皮肤光滑如同新生婴儿一般的男人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胸膛间那偌大的伤口居然消失不见,仿佛根本未曾出现过!
“唔,头好痛。这是……哪!?”
男人回忆了一下,头依旧疼得厉害,但是他还是能依稀的记得一些片段……
他叫什么他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也想不起来了,脑海中的记忆片段残破不齐,只记得自己在走路的时候突然脑后一疼,晕倒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脸和一个非常熟悉的背影,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我是谁……”男人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房子,虚弱的捂着脑袋下了地。
“衣服……”看着地面上那让人印象深刻的衣服,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些什么,他躺在手术台上,有一些人在给自己做手术,没有麻药,疼得要死。还用针管往自己脑袋注射了异物,有点印象,不过也不太清楚,反正不是啥好玩意。好像还依稀听到了‘实验品,芯片吻合度很高’之类的话题。
他虽然失忆了,却不傻,一股浓浓的寒气瞬间从他的脊椎蔓延到了全身。难道……难道自己被不知道什么人给抓了起来,然后被当成了实验品,然后还被往脑袋里扔了什么芯片!?可是为什么连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屋子里这么多血迹……
该死!他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他四下找了一下,很幸运的还找到了自己来时穿的短衫牛仔裤,换上衣服,头也稍微好了些许,不是太痛了。他决定先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自己是谁。
果然,找了一圈之后,发现除了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仪器,就是满篇看不懂的计划书。倒是有一沓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沓白色的纸张,虽然也被溅上了血迹,但是依稀可以看得出来字样。
“人已送到,把三万元打到这个账户,622……”
“人已送到,把六千元打到……”
总共13张,也就说明,总共有十三个人被送过来,上面需要的金钱数目也是大大小小,唯独排在第一的这张纸条上面的金钱过万了。之前被送过来的人在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他不知道,不过大概已经猜测到了结果,不由得脊背发凉。呈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桩桩交易,而像是一个屠宰场,每个人都是牲口,明码标价,而后悲惨着发出最后的鸣叫,倒在屠夫的利刃之下……
强烈的头痛让他放弃了往下深究的想法,他或许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说起来,这房间里最让他在意的,便是手中最上面的那张票据。
这个摆在最上面的一张字条字体很熟悉,不过仔细回想却又有些想不起来了。但显而易见,这个字体他肯定认识,曾经接触过,致使他哪怕失忆了,看着这字体也会感觉到熟悉。暂时把疑惑放下,把纸条抽出来放到衣服兜里,转了一圈,望着这一片狼藉,满是血红的实验室,眼里突然燃起了怒火。
“不论你们是谁,不论你们是什么组织,不论你们有什么理由,如此草菅人命,做着贩卖人口的肮脏交易,私底下拿着活人做实验品,都是不可饶恕的!”
更何况,你们还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满脑袋疙瘩的佛祖亦或是圣人,可以割肉饲鹰,一笑泯恩仇。小人物反倒是更现实,你想弄死我!?那么很好,咱跟你杠上了!
找到地下室的出口,他顺着台阶走了上去,发现外面的屋子中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屋子里甚至落满了灰尘,看得出来这房子有一段时间没用了。
。。。。。。。
走到街上,阳光有些刺眼,看着走来走去的人群和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他突然有一种莫明的恐惧。他大部分东西都已经记不得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在这个茫茫的大都市中,自己该何去何从!?
顺着人流盲目的走着,仿佛四周的喧杂都与自己无关。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静一静。
“沈长歌!”突然,后方的人群中有一个妹纸大声叫道,声音如同黄鹂般清脆悦耳,好听得很。人说闻言便知品性,听声便知美丑,不用回头看,他也知道这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妹纸。
他没有回头去看,因为他的心思并不在于此。然而,一只白嫩的小手啪的拍到了的身上,“沈长歌,别装作没听到我的话!”
沈长歌!?我叫……沈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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