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山自去安排黄维德的住处,李师爷负责安排夏碧仁手下一个旅的士兵在镇周围安营住宿。刘太太则坚持让夏碧仁父女两住在刘府之中。
夏碧仁在卧房中小睡了一会,刚起来洗了把脸就听见有人敲门,来人正是自己的姐姐刘太太。
“碧仁,休息好了吗?住的还习惯吗?”刘太太笑问道,让桂子端上来一碗茶,说:“我还记得你睡醒后习惯喝一碗碧螺,就让桂子预备下了!”
夏碧仁笑着喝茶:“姐姐还是记得那么清楚!”
刘太太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叹道:“这几年你东奔西走,看看才刚过四十,就已经有白头发了!”
夏碧仁一边吹着茶碗里漂浮着的茶叶,一边苦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啊。自从王主席被蒋公逼得辞去省主席一职,我们夏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谁不知道从我们父亲开始我们夏家就是桐梓一系的老人啊!当年王主席尚在时,蒋公就已逼着我率部入川,说是栽培,实际上不过就是为了虚弱桐梓一系的实力。谁也没有想到,我这一走就是十二年,连父亲过世我都不能回来……”
说起这些年来的家庭变故,夏氏兄妹皆伤感无限,竟然一时无言。好一会,刘太太才仰头长叹一声,勉强笑道:“不说这些,你这次不是又回贵州了吗?”
“是啊,总算是又踏上这方水土了。”夏碧仁的眼光茫然地向着窗外望了望,满是伤感,又回头来看着自己的姐姐,笑道:“可是,后面还不是跟着个黄维德处处监视。”
刘太太听得如此,微微有些吃惊地睁大眼睛。
夏碧仁见如此,恐自己的姐姐担忧,反而爽朗一笑,转移话题:“算了,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他们也奈何不了我。倒是阿沅……我来了这么久,还没见到他呢,他上哪去了?”
提到自己的儿子刘沅,刘太太又是忍不住摇头叹气,无可奈何地说:“他估计是又跑到落雪的坟上喝酒去了……已经两年,他还是这样.这两年我一直留在家里守着他,就希望他能赶快好起来,可是他还是谁的话都不听……”
“哦。”夏碧仁沉吟了一会,还是将心中的萦绕已久的问题问出口:“你在信里给我说的杨天贵的事情,都是真的?”
提到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刘太太更是一阵心痛,眼里泛着泪光点点头:“这件事对阿沅影响很大,他至今都还不太愿意和我多说话。”
夏碧仁心疼地看着自己地姐姐,却也找不出言语来安慰,只能伸出手将刘太太放在桌上的手握了握。
刘太太感激地冲自己的弟弟笑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算是无言地回答。但是刘太太很快便紧张地问:“碧仁,你们这次来,真的是要剿灭金竹寨吗?”
夏碧仁用手一撑大腿,站起来道:“恐怕是。现在日本人对缅甸的进攻正日益加紧,滇缅公路随时都可能中断。滇缅公路一旦中断之后国际援华物资将无法运抵前线。政府现在是决定从藏、川、黔地区从新开辟一条新的运输线出来。下江镇上联四川,沿江而下又能抵达湖南到达长沙,是这条运输线中的一个重要点。为了保障运输,沿途的大小武装是必须要清除的!”
“那这么说,天贵是没有活路了!”刘太太惊恐道。
“也不一定,你别着急。”夏碧仁见刘太太满脸惊恐地表情,忙安慰道:“如果金竹寨上的人肯接受我们的收编,就不一定非得武力围剿。”说到这,夏碧仁脸上反而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我早就听说,天贵不仅治疗外伤了得,还颇有些调兵遣将的手段,这两年带着金竹寨那帮乌合之众都能闹出不小的动静,人送外号玉面鬼手,呵呵,说实话,我还真想见见我这位没见过面的侄儿呢,如果他真能为我所用,该是一个得力的帮手!我身边现在是急需个自己人呐!”
刘太太听说如此,刚才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心想天贵总算还是有条出路的。但是他那个冷硬的脾气,要他接受收编,恐怕是很难。思量到此,又不禁皱眉。
“诶,赫云呢?怎么这么会还没见她过来?”夏碧仁忽然想起自己女儿来,问道。
“喔,刚才我来你这时碰到她了。”刘太太收起自己的思绪,回答道:“她说想在府里转转,我便让以前落雪的丫头文英陪着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