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贵没有猜错,果然是刘沅来了。
刘沅好不容易才熬到天贵交代的半天时间,就火急火燎地跑去找李师爷。李师爷正陪着刘远山在镇办公室说话。刘沅顾不上自己的父亲,着急忙慌地把事情给李师爷说了一遍,问李师爷该怎么办。
刘文山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问刘沅:“你放杨天贵下江了?”
刘沅一门心思都想着从李师爷那里要得妙计,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父亲的语气,直接就说:“可不是?不让他下江落雪会有危险的!”
刘文山气得一巴掌甩在刘沅脸上:“没出息的东西!你竟然敢为了一个丫头坏你老子的大事。”
刘沅捂着被打的那边脸,又急又气,涨红了脸不知所措。李师爷赶紧过来拉开刘沅,劝刘文山:“镇长,杨天贵已经走了半天了,您现在打少爷也于事无补。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沈慈安欠您一次人情。”
刘文山恨恨地说道:“想不到杨天贵年纪轻轻就如此狡猾,竟然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李师爷见刘文山默许,拉着刘沅去了码头,告诉他该如何如何。
刘沅按照李师爷的部署,带了三条大船的人全副武装地乘船而下。接近金竹峡还未到水流湍急的浪头处,刘沅就吩咐下锚泊船,并不靠岸。自己只带了二娃子,卸了枪,燃着火把乘小舟下到金竹峡,走上石滩。此刻天已全黑,金竹岭上的竹林在月光下森然静默。
刘沅站在石滩上大喊:“金竹岭上的人给我听着,我来接沈家小姐!赶紧把人给我送下来,少了一根头发,刘爷带人踏平你金竹岭!”
骆虎和张雨早已接到探报,此刻隐身在竹林中看着石滩上的动静。骆虎不屑地说:“喝,刘沅这臭小子好大的口气,老子一枪撂倒了他给大哥报仇!’
张雨阻拦:“老三,别冲动,现在大哥伤重,不要惹麻烦。我看这小子枪也没带,只是想英雄救美,不用管他。”
骆虎瘦脸上的怪眼圆睁:“二哥,怕他做什么?”
张雨鼻子一哼,微微笑道:“我倒不是怕他,也不怕他爹那个小镇长。但是他娘的母家夏家在省里极有权势,放倒了他会有大麻烦。”
“那大哥的仇不报了?”
张雨平静地说:“当然要报,但不是现在。你派人盯着他,不要轻举妄动。明天一早只要大哥的烧退了就放沈落雪下山,他自然会走。”
落雪半睡半醒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锁着的门打开了,张雨进来对天贵笑道:“杨先生好医术。我来送沈小姐下山。”
落雪站起来,拉着天贵的手说:“天贵哥和我一起走!”
张雨和颜悦色地对落雪说:“杨先生得缓几天,我大哥高热虽退,但身子虚弱,还需要杨先多加看顾。不过沈小姐大可放心,杨先生定会安然无恙。”
天贵站起来,依然如昨晚一样掠了掠落雪耳边的散发,将它们挂到耳后:“落雪,昨晚我们说好了的。”
落雪担忧地看着天贵脸上浅浅的微笑,忧伤地点点头。
张雨对天贵说:“我派大鹏送小姐下山,杨先生大可放心。”
“有劳,多谢。”天贵道谢。
大鹏过来说:“沈小姐,请!”
落雪看着大鹏,突然想起来他就是那个被打的满头是血的孩子,吃惊:“是你?”
天贵推推落雪:“落雪,走吧。到家后告诉义父,我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担心。”
大鹏送落雪下山。走到一处大鹏停下,指着前面对落雪说:“沈小姐,我只能送你到这。你从这一直往前走,穿过一小段竹林,就能见到江滩了!”
落雪恼恨地看了他一眼,快步离开。
大鹏看着她从自己眼前走过,心中愧疚。向前追了两步,叫:“姐姐!你不要怪我!”
落雪猛然听见他叫自己姐姐,内心一软,回头看他。半年时间,他长壮实了不少,原来脸上的稚气也少了不少,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大鹏满脸愧疚,不敢抬头看落雪:“姐姐,我也是过不下去……”
落雪心中怜悯,打断他:“你不要说了,帮我照顾天贵哥!”
大鹏欣喜地抬头:“姐姐,你放心。”
落雪:“我走了。”转身穿林而去,
刘沅带着二娃子在石滩上站了整整一晚,此刻他正在紧张地向着岭上张望。落雪的身影刚出竹林,他就看见了。赶紧向着落雪跑去:“落雪!”
落雪看到了刘沅,这才觉得自己真正地离开了金竹岭。这一天两夜她过得惊心动魄,此刻无论如可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瘫到在刘沅怀里。
刘沅急得抱着落雪大叫:“落雪,落雪,你怎么了?”
二娃子提醒他:“少爷,沈小姐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刘沅恨恨地看了一眼金竹岭上浓密的竹海,抱起落雪快步走向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