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蔡碧芬仍然是这般靡靡不振,武飞扬仍然是飘飘茫茫不知所踪,多年组建的精英团队走的走散的散,宁冬心里烦恼,叫了啤酒痛饮,絮絮叨叨把这一年多来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叙述一遍,把一年多来郁积的烦闷一股脑倒出来,对廖彦倾诉。
廖彦本是多愁善感,这几天认识蔡碧芬,虽觉得蔡碧芬有些古怪,却明白她心里有事,和她一起在南部海边游泳,和她一起在街上闲逛购物,慢慢熟悉了,对她并不反感,听了宁冬的倾诉,心里好生同情。
对于蔡碧芬的情况,廖彦说:“你们不能把她放在乡下不管,应该让她到更广阔的地方去走走。每天无所事事呆在乡下父母家里,视野越来越狭窄,老人家难免唠叨,乡里人也人云亦云,人就变得越来越钻牛角尖。这不是办法。旧的环境容易勾起旧事,呆在乡下和呆在兰花市,她都难以摆脱低迷状态,难以开始新的工作,她不愿意呆在兰花市,那就让她到别的城市去,去做点新的事情。俗话说‘人是牛皮型,窝窝囊囊没精神’,不做点事情,就老是沉迷过去走不出来。到新鲜环境,做点新鲜事情,心里有个想头,生活有个奔头,自然会慢慢好起来。”
宁冬点点头。廖彦说得有道理。廖彦虽然只是个年轻女孩,但是因为工作性质,她的阅历甚广,她的话一针见血。自己这两个多月,不正是到新鲜环境做点新鲜事情,使得心境开阔心情舒畅吗?
让蔡碧芬窝在乡下家里不是办法,所以宁冬、刘小雅、梁雨琴经常劝蔡碧芬出来,到兰花市去。但是大家不知道,蔡碧芬怕的就是提起兰花市,怕的就是要到兰花市来。她是在兰花市和武飞扬相知相识,相亲相爱,兰花市的每一处,都会勾起她对武飞扬的回忆,唤起她对武飞扬的思念,引起她对武飞扬无尽的担心。
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要让蔡碧芬摆脱低迷状态。因此,不要让她窝在乡下的家里,也不要让她到兰花市发呆,而是要建议鼓励她到别的地方,在新的环境做点新的事情,顺其自然地,慢慢让她不知不觉中把心思放到别的事情上,这才能轻松。
人,要去改变能改变的,同时要去适应不能改变的。
对于蔡碧芬来说,她不能改变的事情,是武飞扬的失踪,如果武飞扬永远不会再回来,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武飞扬如果有一天突然回来,那也不是她蔡碧芬靡靡不振就能盼望到的事情,那是天意和命运的事情。所以,蔡碧芬要去适应它。适应没有武飞扬的生活,适应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新的工作、新的事情。
蔡碧芬也有能够改变的事情,那就是改变居住环境和改变生活方式,改变目前靡靡不振的环境和生活。她自己其实就可以改变,只不过她在靡靡不振的心境中,懒于主动去改变。这种情况下,大家可以帮助她去改变。
“碧芬是泰丕大学毕业的吧?”廖彦说,“在认识武飞扬,认识你们以前,她也有她的学业生活,也有精彩也有激情。南明市经济欠发达,做什么事情都要讲关系,做什么事情都难以发挥自我价值,碧芬的哥哥的圈子看来也是比较狭窄,在南明市比较难找到一份让她感到既合适又舒心的工作。不妨让她到泰丕市去。宁冬你有许多朋友,碧芬自身素质优秀,帮她在泰丕市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你应该是能做到的。必须让碧芬到泰丕市去,除了南明市和兰花市,也许她比较了解的就是泰丕市,而泰丕市是个大地方。你看着吧,碧芬这么优秀的女孩,到了泰丕市,一定会有大把青年才俊追求她,好过窝在南明市的乡下,被目前这个肥的流油的猪一样的老色狼纠缠着。说实话,在小环境呆久了,人穷气短,就连这个世俗的暴发户,也会让人畏惧三分。你看得出来吗?蔡碧峰对那头猪就有些惧怕,蔡碧峰的老婆甚至还低声下气地讨好他!由此可见,蔡家对这样的人有些敬畏,就巴不得把碧芬送过去给他了。好菜!不能让猪给拱了!碧芬,不能这样被荒废了!”
廖彦越说越激愤,大声骂着,手上也使了劲,用力一拍桌子。
这下子引起了周围品尝夜宵茶点的人们的注意。
廖彦吐了吐舌头,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宁冬沉吟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也觉得这个人跟碧芬不般配,勉强继续相处下去,不管是不是虚情假意,不管碧芬最后会不会推翻两个人的关系,再相处下去,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这次回去,我会去联系,尽快找到合适的事情,尽快让碧芬离开这里。”
廖彦笑道:“呵!这话你得跟蔡碧芬和蔡碧峰说。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长途坐车,我们回去吧。”
散步回住处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宁冬趁着酒意,大胆赞叹廖彦年轻貌美却又如此智慧如此心细,只是三五天时间就能准确判断分析蔡碧芬的情况,并且提出合情合理的建议,实在是一个才女,如此等等,要点不多,反反复复,重复强调,虽然说得有些词穷结巴,却也反而显得真挚。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了宁冬的赞扬,廖彦不禁有些飘然,说道:“我从小……我出来工作到处游历,识人识事的基本常识,还是有一些的。”
宁冬笑道:“哦?那么你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
“你嘛?”廖彦笑道,“你太木讷,太笨,太老实巴交,哈哈,这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哦,不过这个影响至今没有改变。”
“这个……”宁冬对她的评价一时反应不过来,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亏得你写起文章来行云流水,文章上说起事来头头是道、骂起人来咄咄逼人,说话却是像嘴里嚼着什么东西,不能一口气好好说完,一口气说不过来,好像就要翻白眼窒息一般。”廖彦笑道,“去年在全区新闻工作会议上,我看那些人围攻你,以为潇洒飘逸的宁大学士就要舌战群儒了,马上就要有好戏看了,没想到你太令我失望了,呵呵!你知道吗?在那天开会之前,我们几个朋友偶然间谈起你,都称你为宁大学士呢,但是第二天就不再是了,而是泥大学士。”
“泥大学士……”宁冬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