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我来到这里的车，已经掉进山谷。麻烦你用你的车送我到高速公路出口，或者用你的打个电话叫部车过来接我，警车也行，这就是我的大路。”夏文君说。
“身为安全工作者，我们都知道，现在的科技很发达，无线通讯的信道技术已经很完善，身上如果带着手机，只要不把电池卸下来，即使关了机，也能够被远程窃听。作为安全工作的重要人员，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窃听。所以我相信，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没有带手机。冯信和许诺也没有带手机，你的手机更不可能带上。”杜威说，“即使我带了手机，也不会打电话叫警车来接你。家丑，不可外扬。我这里有一个临时频道远程对讲信号发射器，我可以通过它叫我的车过来接你。我会先把你安顿下来，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你身上的跌打伤。”
“自尊心让我宁愿走路出去也不愿意坐你的车。我离开国家安全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夏文君叹道，“一年半以前我身受重伤，审讯科科长智光死了，是你维持着我们西北事务二处的工作，你成了西北事务二处负责人，前几个月我回来担任西北事务处总负责人，你把一个强大的西北事务二处交给了我，你的工作做得很好，所以我要感谢你。西北事务二处撤销，西北事务处的许多老同志已经牺牲，我也辞了职，按资格，按功劳，你本来应该转正成为西北事务处的总负责人，是我对你持保留意见，评语写得并不好，没有把你捧上去，所以我对不起你。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持保留意见吗？……”
“好在你给我的评语没有写得太好。”夏文君说到了关键之处，杜威打断了他的话，笑道：“国家安全局前局长高齐对你如此重视如此信任，你把他送进了监狱。现任局长唐然，本来就对万通教印象很不好，对万通教出身的人都有所顾虑，好在你对我的评语没有写得太好，我才能继续留在西北事务处，和其他兄弟们一起，保护好万通教一脉……”
杜威说着，挥手叫其他九个人离开，示意他要跟夏文君单独说话。
跟着杜威一起来的九个人远远回避开。
杜威继续说：“……万通义工工会，已经脱离万通教；万通慈善基金会，已经脱离万通教；西北事务处的兄弟们，也已经脱离了万通教。万通教四去其三，不但遭受各大帮派势力的仇恨，而且不受国家安全局的待见。你今天落到这种地步，不是偶然。教主，不要再沉溺于过去了，另起炉灶，另立门户，东山再起，才是获得新生的途径。你不要担心，我们留在西北事务处的兄弟们，绝对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
夏文君一边踱步一边微笑道：“这就是你真正想跟我说的话吗？你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请你好好斟酌。”杜威望着夏文君说，“如果再补充一点，那么我用最真诚的心声对您说，只有您的魅力能够把我们的旧部重新凝聚起来，而我是想利用您的魅力，把我们的旧部重新凝聚到西北事务处的周围，凝聚在我的周围。在长远的未来，我带领我们的旧部闯荡天下，您退居幕后，指挥我们更好地作战。”
“这就是你要说的全部的话吗？”夏文君在草丛地上盘腿坐下，仍然这样问道。
“是的。”杜威在夏文君面前坐下，说，“教主，过去的一年里，你总是说要退出江湖。我告诉你，江湖没有退路，人生如棋，就像一盘围棋，你能退到哪儿去？退，只有退到死角上苟延残喘，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局促憋屈得不能呼吸，然后耻辱地死去。我很反对你的这种想法。万通教只不过是一个概念，但是万通教的人却是宝贵的财富。放弃万通教，保住万通教的人。人是最宝贵的财富，只要有了人，就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出来。我对万通教的人充满了感情……”
夏文君终于忍不住了，道：“你是万通教最大的叛徒，在一年半以前我身受重伤期间，你为了跟智光争夺指挥权，不惜向‘北极星’盗墓集团出卖智光，向‘北极星’供出龙虎石窟的地址，让他们营救了十八个重犯，让他们杀了智光……”
杜威瞪圆了他的眼睛，问道：“您说话一向谨慎，您这番话，是出于猜测，还是证据确凿？”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夏文君冷冷地说。
“是。”杜威迎着夏文君的目光说道，“请你告诉我，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夏文君没有回答杜威的问题，说：“智光年龄比我大，我培养人才的对象当然是你，本来就把你当作我退出西北事务处以后顶替我的位置的人选来培养。但是，你没有时间再等了，你不能接受慢慢的培养，你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因此你必须尽快把智光除掉，尽快掌握西北事务二处的大权……”
杜威继续瞪圆他的眼睛望着夏文君。
“……你这么做，是为了跟‘公子会’谈判，跟‘东宗’谈判，跟‘食教’谈判。”夏文君说，“我坚决不同意跟‘东宗’和‘食教’同流合污，即使是为了国家安全的需要，我也坚决不同意让万通教的人们去做工具。但是你的想法刚好相反，你跟‘公子会’、‘东宗’、‘食教’秘密勾结，你获得了‘公子会’的大量资金支持，私自扩张自己的势力组织，却把万通教当作工具，不惜牺牲万通教教众的生命。万通教不是你的嫡系，食教也不是‘公子会’掌门人的嫡系，你们乐于把万通教和食教当作是棋子，当作是角斗场上的角斗士，乐于让他们大打出手，乐于让他们两败俱伤，为天野国本来就混乱的局势添上一出更加混乱的闹剧。你是我的重要部下，我根据我心里的怀疑，重点对你进行了调查，发现你正是万通教的最大叛徒，也是西北事务处的最大叛徒！”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杜威站起来，负手踱步背朝夏文君道：“教主英明神武，神目如电，这本来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你不可能调查到我的秘密，但是你的理论分析，丝毫不差。看来，难保只有你对我有所了解，从今天开始，我要退出国家安全局了。”
“浪子回头，还不算晚。”
“看来，教主你已经知道我要为你指出的大道是什么了。”杜威转身对夏文君笑道，“没错，我不再是万通教圣教士，也不再是国家安全局西北事务处副处长，我的正式身份是‘公子会’锦衣卫西北行动大队的大队长，我可以让人撤销江湖道上对你的悬赏，也可以把你的杀人劣迹处理得干干净净。条件是，你必须加入‘公子会’。我以‘公子会’今年当值大公子的名义向你保证，你加入了‘公子会’，人身保证很安全，职位保证在我之上，依然是我的上司。”
“锦衣卫？在你之上？那么就是东厂喽？”夏文君笑道。
杜威笑道：“天野国的情报机构，远远比大兰国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要发达得多。早在五六百年前，明月王朝建立的东厂、西厂、锦衣卫，就事无巨细地牢牢掌控着事关国家安全的方方面面。早在天野民国时代，军统就是全世界最强大的情报机构。当然，公容联会的地下组织也毫不逊色。现在，公容联会在全世界都建立了远远比大兰国更强大的情报体系，而你的万通教，只不过是国家安全局在西北的一个工具，万通教的特工人员，只不过是根本就没有转正的基层卧底工作人员，委屈最多，待遇最差，活得最窝囊，死得最冤枉。而今，公容联会的情报力量非常分散，基层外包机构不是很巩固坚固，在天野国内，远远比不上‘公子会’的特工组织‘锦衣卫’。我对双方都很了解，良禽择木而栖，‘锦衣卫’实在是我辈中人的最佳选择。”
“天野国公民有义务为国家安全承担责任，只要安全工作的目标是为了维护国家的安全、和平、繁荣、稳定。”夏文君说，“你说的什么‘公子会’的‘锦衣卫’，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为天野国添乱，我劝你醒悟！”
“那你的唯一一条生路就是加入‘公子会’，我劝你醒醒！”杜威真挚而急切地道。
“谢谢，我很清醒！”夏文君从背后抓起一把手枪，对准杜威，扣动扳机，只听又是“砰”的一声，子弹正中杜威的眉心。
这把手枪，是许诺的手枪，被夏文君握在手上，被许诺一脚踢飞，现在夏文君重新在草丛中找到他，再次射杀了一个不思悔改的叛徒。
在杜威的九个扈从人员闻声冲上来之前，夏文君拔腿就跑，身影隐没在草丛远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