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夏文坚暴怒地再次打断李四刚的话。
李四刚把盘着的腿换了一个姿势,跪坐在夏文君面前,冷冷地说:“教主,请原谅我对您直呼其名的不敬!这个人不是我们的人,他说话可以不负责任,可以不顾万通教广大教徒的生死置之不顾,也可以对万通教嗤之以鼻,但是,我们广大教徒坚决拥护在您身边,唯您马首是瞻,重建我们的组织,不让外人看轻了!”
夏文君摇摇头,说:“再也没有别的人像我们两个人的兄弟情谊这样深厚,文坚的忠实建议,是一种可取的方案,文坚的真知灼见,对我的帮助很大,在保护好广大教众的安全的基础上,在于广大教众的交流沟通的基础上,我会谨慎而妥善地让万通教逐步走向解散。”
夏文君并没有被李四刚的谗言妄语所蒙蔽,他的话表明他非常冷静。夏文坚松了一口气。但是李四刚希望夏文君把这个项目继续做下去,李四刚觉得这个项目还有很多价值可以挖掘。
李四刚跪坐着,把身子扭向夏文坚,指着夏文坚的鼻子,愤怒地骂道:“都是你这种贱人、小人、卑鄙无耻下流的人,影响我们教主的视听!”
夏文坚怒不可遏,站起来抬腿就要踹李四刚一脚。
“坐下!”夏文君喝道。夏文坚比李四刚大好几岁,比李四刚跟夏文君更熟,比李四刚对夏文君更敬爱,比李四刚更得夏文君的心,比李四刚更有学识,比李四刚更有修养,但是,夏文坚放弃了自己的优势,想要动武,就这一个虚晃的动作,形势就急转之下,让谁都会觉得他无理取闹,觉得李四刚有道理。
夏文坚觉察到自己过于激动冲动时,不良影响已造成。他虽然没有真的踹李四刚一脚,但是在大家的心目中,他已经踹了每个人一脚。
夏文坚讪讪坐下,怒视着李四刚。
夏文坚面目狰狞,给了李四刚一个可乘之机。
“夏大法官,对不起,由于立场不同,想法就不同,我不该侮辱您,我向您道歉。”李四刚朝向夏文坚,跪坐改回盘膝而坐,微笑道,“但是很多道理,不是我说你不懂,而是你真的不懂。”
遭到这个乱七八糟的流浪汉的莫名其妙的揶揄,夏文坚更是怒火中烧,他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做好了要跟李四刚好好辩论一场的准备,道:“这位小兄弟,你说说看,你有多了解我,我有什么事情是真的不懂的?”
此话正合李四刚的心意,李四刚沉默了一阵,充分地酝酿着自己即将要说的话的情感、充分拿捏着即将要说的话地分寸。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躺在地上静静悄悄地倾听了两个小时夏文君和夏文坚的对话,李四刚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想法。
“政治你不懂,宗教事务你不懂,民族事务你不懂。宗教民族事务也是政治事务。宗教民族无小事……”
李四刚深沉地指出,在过去的数年,万通教的确是被太多的繁琐俗事所羁绊,由于种种原因,走在了错误的路线上;但是,万通教怎样扭转路线,不是夏文坚这个法律界的年轻人士完全懂得的事,夏文君不应该妄自菲薄;万通教过去的探索实践并不是一件坏事,而是一件好事;万通教此前受到的曲折考验,是万通教以后的探索实践的宝贵经验;万通教一分为四,是历史发展的必然;那三个衍生出来的组织分流出去后,剩下来的万通教将焕然一新,这才是纯正的万通教,这就是夏文君想要的万通教;从此,万通教将形成源远流长的发展态势。
李四刚不仅指责夏文坚浅薄孤陋,而且指责夏文君妄自菲薄。但是夏文君并未反感,而夏文坚也保持沉默,听李四刚继续说下去。
李四刚说,万通教的复杂成分祛除之后,就剩下了广大普通教众的成分,万通教就成了纯正的万通教,既不是国家安全部门,也不是义工组织,也不是金融机构,纯粹是一个思想宗教。万通教的上百万信徒当中,少数民族信徒占了大约有一半。在过去的五年里,万通教以其旺盛的生命力不战而胜了好多个少数民族宗教迷信组织,成为一个从西北到东南、从西南到东北的跨地域跨民族的有影响力的新兴教派。因此,万通教涉及宗教事务,也涉及民族事务。
宗教事务和民族事务,这才是万通教的根本重要任务的两个基本点。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教派,万通教应该致力于促进宗教事务和民族事务的健康良好发展,为民族团结、国家安全做出应尽的义务。此前,由于各方面的原因,万通教并没有充分发挥出这两个方面的作用。今后,万通教在保护纯真纯正的广大普通教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思想心灵和协的同时,应该充分地发挥出这两方面的作用。
“也许您会说,法制建设才是政治要务,武装力量才是政治要务。我要告诉您,宗教事务、民族事务,同样是政治要务。不仅是政府的政治要务,也是所有爱国者可以发挥作用的政治要务,更加是万通教可以发挥作用的政治要务……”
“政治不是万通教应该涉足的领域。”夏文坚说。
李四刚意识到自己扯远了,但是他不能让自己被夏文坚一句话就此打断,他想了想,反问道:“那应该是谁涉足的领域呢?”
这句话同样难以回答,夏文坚干脆不回答。
“我们的夏大法官对政治的理解,也许就是官场上的事情吧。”夏文君笑道,“四刚所指,按我的理解,人们的生存生产生活,就是这个国家的政治要务。这个政治要务,等同于‘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没有人可以置之度外。我说的对吗,四刚?”
其实李四刚也不知道该怎样把话圆回来,夏文君启发了他。
“教主英明!我们不是夏大法官眼里的棋子,人民不是政客的工具,老百姓不是政治的摆布对象,这个国家是人民的国家。我们有权利拥有我们对真善信仰、民族精神的理解。”李四刚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真善的信仰、民族的精神,这是思想的工作。思想的问题解决了,就什么问题都好解决了。公容联会的乡村基层工作组织,做的就是这样的大量繁杂的思想工作。政府的街道基层工作组织,做的就是这样的大量繁杂的调解工作。思想工作做得不好,人们戏称其为洗脑、毒害。思想工作做得好,人们称其为启迪、教育。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责无旁贷。我们隐居乡野,不求高官厚禄,不求闻达于诸侯,但求苟全性命于乱世,但是何妨我们求真向善?何妨我们的精彩?何妨我们对真善信仰和民族精神的追求。这样一个万通教,是否招你惹你了?……”
夏文君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夏文坚眉头紧皱。几位保镖面无表情。
“也许我说得太深奥了。”李四刚朝夏文坚笑了笑,道,“就好比音乐。音乐是什么?音乐跟着政治,好像风马牛不相及。但是,音乐是无国界的语言,音乐是思想的语言,音乐是万通的语言,音乐启迪人们的心灵,好的音乐使人们心境和谐,人们心境和谐创造政治文明,政治文明孕育完善社会。音乐行云流水,不是一板一眼拘于一格的、严肃刻板的法律界专家夏文坚先生可以理解的。万通教的存在价值意义,就如音乐般行云流水,是您不能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