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大学文学院设在竹林书院,有约一千名学生在这边学习生活,教职工近百人。文学院的课堂是开放式的课堂,主教学楼是一个巨大的阅览厅,学生们在里面自由阅读学习、研讨辩论,遇有不懂的便进教师办公室向老师请教。教师办公室是一个个书房式的客厅,有时候老师会召集小班小组进来授课或布置课题。事实上同学们是靠自修成材的,各专业各课程指导老师起的是辅导服务作用,班级自治管理方式由民主程序形成。
竹林书院藏经阁,是他们的图书馆。藏经阁有十位管理员,三位教授,五位副教授,两位留院博士生,榕大文学院的学生毕业要经过他们的面试拷问。
王百川等人沿一条清幽小径往上走,到了院门门楼前被门卫挡住了,只好往回走。
武飞扬说:“不进就不进,不过也欺人太甚了吧?竹林书院是老祖宗的文化遗产,凭什么围起来独占独吞?”
王百川说:“如果不围起来,珍藏恐怕早就盗窃掠夺尽了。”
蔡碧芬合起榕城大学介绍图放进包里,掏出容山旅游区介绍图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到容山镇吃晚饭吧。”
于凤芸回头看看门楼,说:“这么出名的大学和书院,竟然没有自己的出版社、没有办一份期刊,闭门造车、孤芳自赏,有点可惜。”
“谁说没有,《秦城文艺》每期销量一百多万本,是国内办得最好的月刊之一,就是榕大文学院主办的。”蔡碧芬说,“不过秦州的出版业毕竟不如明岛和金港发达。”
下山坡到公路边,这是一个三岔路口,路边有个公交站牌,左边是往西部宁州、廊州的秦廊段国道,沿山坡直走向前即通往大容谷和玉民农场。
王百川说:“天野国七大军区,以珠州军区和长州军区的空军装备和防空装备最先进,但是空军最先建制是在廊州,国防科研力量最集中的也是廊州,廊州军区既担负抚远大西北的职责,又兼具国防科技开发的重任,是天野国国防的大后方。著名的求剑卫星发射基地,就在廊州。廊州军区与伯京军区的分界就在容山,三十五年前大容谷建立容山机场,驻扎一个空军师,现在仍然是演练空军部队的教练师团,容山机场则是调度各大军区军事力量的一个中转站。”
说话间已进入一个群山环绕的广阔盆地,这就是如桃花源般的大容谷,榕城市容山镇。这个城镇近一万五千居民,主要由容山煤矿、铁矿的职工和他们的子弟组成。五十年前公容联会总部搬到伯京,容山矿务局这个国营大企业留在这里,现在,容山镇六万城乡人口,人均年收入达到一万金元,是天野国十大强镇之一,榕城市区黄金地段的商铺,业主八成是容山人。
大容谷与其说是城镇,倒不如说是一个占地近十平方公里的大庄园,到处花草树木,绿意盎然。武飞扬把车开进一个大花园,花园的周围是一座座二、三层的小楼房,这就是容山镇花园酒店。
“吃饭还是住宿?”花园酒店社区服务部的大厅前台的服务员,一个靓丽的女孩儿问道。
“都要。”武飞扬趴在柜台边,色咪咪地看着她说,气得蔡碧芬吐血。
收了押金,服务员递给武飞扬一串钥匙,伸出纤手往门外一比,微笑说:“请到128栋房。”
“不贵,嗬?每人住一天才五十元。不知道吃饭是送套餐,还是要另外付钱?”开了门,穿过左右两边的花池,坐在别墅一楼的饭厅,武飞扬说。
蔡碧芬拿起饭桌上的菜单,说:“也不贵啊,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王百川对于凤芸笑道:“这两个馋虫,下次不带他们出来了。”
于凤芸笑道:“早知道他们那么罗嗦,我们应该带两桶饭放在车上。”
“于凤芸!”蔡碧芬一瞪她说,“你才是饭桶!”
于凤芸说:“哎,我说,很久没有做饭吃了,我们买菜来自己下厨吧。”
蔡碧芬说:“好啊,我们做饭,他们洗碗。”
听到这话,两个大男人赶紧抬屁股跑到客厅,开了电视一声不吭地看。
她们打内线电话叫服务员送来所需食物,到厨房里烹饪,半个小时后,整出一桌美味佳肴,吃得王百川和武飞扬差点连舌头都吞进去。
吃了饭,蔡碧芬说:“请两位尊敬的先生放下大男人主义,收拾碗筷去洗干净!”
武飞扬叼着牙签,扭头问王百川:“明天我们先去公容窑洞,还是先去玉民农场?”
“先去窑洞参观参观吧。”王百川说,“一直景仰公王姚德宗,看看他是在怎样的艰苦环境下运筹帷幄。”
武飞扬说:“当年公会第一次会议,其他代表纯粹只是耍嘴皮子,只有姚德宗回去后殚精竭力实实在在地行动,积聚了最初的一点革命力量,一次次惨造挫折,一次次积累创造,越遇强,越自强。”
王百川说:“这个人受尽排挤攻击、看尽生离死别,始终坚忍坚韧,半生坎坷半生荣尊。他一生反对强权,最终却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我特别同情老年时期的他,患了老年痴呆症,身体健康状态差,虽继续担任会所主席十余年直至去世,实属荣誉性质,实际上各项实权都在那些人手中掌握,他们把他当作是老怪物敬而远之是小事,他们把他当作是政治工具横加利用才是使他愤怒地从卧榻上爬起来,决定用拐杖把一切打碎的根本原因,你说一个享尽荣尊的老人,难道还要证明他手中的权力吗,恰恰相反,他得不到理解、得不到安宁。”
武飞扬说:“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我者,谓我心忧。其实在他自己亲身参与国家治理的那十几年,是有很多创新、很多成绩的,可惜他是会所主席,不是政府主席,他能发挥的作用也就那样,软弱无能的政府把很多事情搞得不伦不类,不能怪他,不能什么都算在他头上。”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人文谅解与政治宽容狭路相逢擦肩而过,五味瓶便打翻。”王百川叹道。
武飞扬说:“公王和容王在窑洞坐而论道、行而成思,刀光剑影、唇枪舌剑三天三夜不分胜负,谁也说服不了谁,差点大吵起来不欢而散。”
蔡碧芬说:“事实上据姚德宗回忆,当时他们对彼此充满崇敬和同情,惺惺相惜,拥抱大笑三声,合二为一,联袂创建公容联会。”
“不对!”武飞扬说,“公王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怅然参悟博爱的真谛——分担和共享。他初遇容王时说的一句著名的话是:‘我公掉你!’”
“容王反唇相讥说:‘我容掉你!!’”蔡碧芬不甘示弱。
王百川说:“他们改变了对方,但使彼此的性格变得错位了,公王容而不公,容王公而不容,容王后来不能理解公王悲戚民生的苦闷直至不能容忍他在一些生活小节上的疏忽颠倒,跑到鸡鸭国去,但没想到鸡鸭国更令人失望,在那里简直是鸡同鸭讲心无人诉,只好郁郁而终。”
武飞扬说:“容王孤独无助,神经错乱,但她花费了二十年,终于独步天下把《公容真经》修炼到第九层的境界,她回来过天野国一次,言简意赅惊世骇俗,可惜那时公王已经固执得接纳不下她了。”
于凤芸说:“并非如此。容王脱离现实闭门造车,已经落伍。如果不是容王和公王的固执己见引发了封建个人式的营私结党,客观政治矛盾本可以通过协会解决而不会演变成江湖仇杀,公派和容派的联合********早就发挥作用管理运作衡谐社会,人治早就成功转向法治。”
“往矣!”王百川说,“强人所难时代已经过去,如今的领导人不能靠过去的功绩来摆资格,也不能靠摆资格来讲蛮理使权势了,而是靠卓越的政见得到民众的拥护支持。”
“大爷,快去做家务吧。”蔡碧芬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修指甲,一边对武飞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