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心急心切来看相算命的,哪个不是有什么急事心事?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相由心生,大同小异。刚才那傻瓜神情恍惚,我问他要算什么,看他在姻缘和前程两词之间踌躇的傻样,我便知这白痴命犯桃花。他偏说要算运程,这痴男有什么运程?怨女这一劫他是逃不过去的,所以我告诉他必须算一算姻缘。他并不想纠缠于此,我用矛盾论的偈语给他一个两难不破的迷局,并提出外来因素的破局办法。他立刻提到小孩,于是我按着他的思路进一步把他推进他自己的迷团。哪有什么解决办法呢?但求平安而已。此人没有别的,但求心安而已,反正算命不必事事道明,都是说些玄乎的哲理,我给他讲了讲做人做事的道理,让他看破放下清心自在,自然可以心安,这钱就赚到了。只不过,我看这傻瓜神情间戾气太重,胸襟狭隘,目光中无情无义,自私自利,只怕心安也难以得到……”
“好了好了,你已经说白了,说破了,多说无益。我在工作,没空听你三脚猫的功夫。”老三说道,“进步是有的,但要学习的还很多。”
“三哥你要给点鼓励。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七弟我这两个多月的长进大非平常,不仅领悟了老大的学说,三哥你的教诲我也记在心里。你说相士要有侦探家的思维、记者的眼光、外交家的镇定自若、推销员的口才。我理论结合实践,大有长进,所向披靡。相术推理是我毕生的兴趣,我不会放弃的。”
老三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说:“做这一行是要天分的,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老大之所以让你在那里摆摊蹲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让你上位了。你应该盯好你的梢,做好本职工作,那对你来说,才是正道。”
“这条破巷子?这里摆摊?天天从下午到深夜在这里喝西北风,这哪里是人做的事情?”老七叹道,“每个月工资只有两千多,还不如我随便给人看看相,兼职的收入还多一倍。我已经决定好了,今天晚上跟你叨叨,明天请兄弟们喝酒,我要辞职自己干,找个写字楼自己干。反正我照样会交百分之三十的管理费,老大也应该高兴。”
“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蹲的那个点,只不过是风大一点,但是还可以兼职。我这里纯粹是清水衙门,闹市区,根本做不了别的,没有赚钱的机会,只有花钱的机会——我总不能穿的破破烂烂站在人家店门口不吃不喝吧?随便到咖啡厅随便喝点什么,也要几十块钱,除去每月开支,工资还剩下多少?这两个月我才郁闷呢。你比我好多了,应该高兴才对。就算是营城市政府的公务员,工资也没有你高,外水也没有你多,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老二、老四、老五都单干了,三哥你也跟老大申请单干吧,我们一起出去干,每个月上交给老大的管理费将会很多很多,老大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最近千万不能跟老大申请单干,否则老大一定会砍死你。”老三明显压低声音说,“这几个月老大为什么不但把我们总部直管的三十多人全派出来蹲点,而且把老二、老四、老五他们那十几二十个单干的人全部召集回来?那是因为,老大接到了大单!接到了大单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总共只有五十多人,老大接到的摊档有八十多个点,人手不够啊,没有办法,有些摊档只好外包出去了……”
“什么大单?”老七嘟哝说,“我看不出这是什么大单。”
老三说:“你是我的人,我说给你听也无妨。这三个月来,我们食教丐帮长州分舵,总共接到将近二千个档位,需要派出二千多人去布局布控。二千多人啊,二千多人的大调动,不能出一点岔子,那是什么概念?要出岔子也没有关系,但是绝不能出在我们猛龙帮承包的八十个摊档,绝不能,一个都不能。你是知道我们的帮规的,你一定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大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千万要小心、认真、严肃、重视!”
“不会吧?”
“我们猛龙帮,生存了这么多年了,规模也不算太小,食教丐帮长州分舵什么时候给我们分配过重要工作?”老三说,“现在,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长州分舵接到的单,据我分析,绝不可能是仅仅对副市长姜珊布局布控,而是对整个营城市、整个长州的所有重要人物布局布控……”
“反贪反腐力度如此巨大?公容联会决心如此巨大?”
老三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依我分析,这次的布局布控,有可能不是公容联会总部的决定,也就是说,绝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反腐反贪……”
“不会吧?”
“什么不会?!好了,不该我们知道的事情,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老三说,“我们猛龙帮接的单,得到的任务,都是对姜珊盯点布控。这是一块肥肉,任务顺利完成了,老大少不了会提拔一些人。目前只有老大、老二和我老三,只有我们三个人是常委,以后可能增加到七人。好好干吧,凯旋大酒店的后门,绝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岗位。老大对你非常重视,对你寄予厚望。你做得好,我脸上有光,你做不好,我也要受连累。明白了吗?!”
“好了我知道!晚上十二点下班后,老地方,牛腩粉。”老七说,“我还有一些想法要向你牢骚的,老二手下的那个睡神,他每天接我的班,上零点班,都干些什么呀!这样一个垃圾、废物,每天醉醺醺在垃圾堆里睡觉,工资居然比我还高一个级别!老七我很不服气!”
“你的主要竞争对手可能就是他了。”老三说,“他是老二新收的小弟。老二绝不会派一个窝囊废去蹲那个点。你给我牢牢记住这一点,否则以后我们猛龙帮的第七把交椅,你就有可能要让给他。”
“他做梦去吧!”
“好了不多说了,我吃完饭要送我儿子去心绘琴行了。”老三笑道,“我那小王八蛋跟姜珊的女儿混得很熟,以后两人的八字可能有一撇,可惜到时候姜珊是副市长还是阶下囚,我们都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