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特别调查组的大量行动，起初收获甚小，因为他们根本发现不了姜珊或古清林跟“教授中毒案”有什么关系，唯一的关系就是他们都见过张劲飞。
但是后来他们发现，姜珊有重大的贪污受贿等等违纪违法行为，并且就在张劲飞与姜珊见面后的第三天、张劲飞与朗道见面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张劲飞被捕的那一天开始，逐步刻意转移她的资产，逐步刻意抹掉她的各项违纪违法行为。其实，郭阳直接负责的那个小组，已经对姜珊做了一些调查。但是刘小雅领导的五个小组，做出了更深入细致的调查，查到了更多的违纪违法行为。
“难道这与朗道教授中毒案有什么内在联系？”朗道也是公容会人，除了担任孵蛋大学西方经济学教授以外，还兼任着营城市经济发展改革委员会的副主任委员，姜珊同样是营城市经济发展改革委员会的副主任委员，他们两人一定有什么瓜葛，朗道一定是抓住了姜珊的把柄，一定是曾经警告姜珊不要太放肆，而张劲飞一定是代表姜珊去跟朗道说清，一定是拿了一些礼金去摆脱朗道手下留情，而朗道一定是拒绝了张劲飞的请求，然后……
“真的是张劲飞一怒之下毒死了朗道？不是不是，张劲飞不可能那么冲动，明明知道自己会涉嫌，他就绝不可能当天晚上去毒死朗道。难道是姜珊干的？姜珊知道了张劲飞没有帮助她达到目的，一怒之下另外派人下毒，然后嫁祸于张劲飞，是不是这样？”在船厂王百川租住的房子的客房，刘小雅感到很头痛，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的额头。
王百川走了进来，他是来叫刘小雅吃午饭的。张劲飞被捕已经八天，刘小雅经常住在王百川这边，早已经把突发事件以及需要调查古清林的原因告诉王百川。刘小雅需要王百川这位知己好友来帮助自己，于是刘小雅把自己的判断告诉王百川。
“那还需要调查古清林吗？”王百川说，“按照你的要求，为了让古清林更好地受控，今天上午我刚刚宣布任命他为同创电子工程公司市场部经理，并且把仅有的两台车的其中一台安排给他专用。当场就有很多人表示不服。我虽然不讨厌他，但是我无法继续装作非常欣赏他，我对他的欣赏远远还没有达到让他担任市场部经理的程度，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车、没有那么多油钱。”
“按原计划进行。”
“对你来说他已经不重要了。”王百川说，“我看见他那张得意的脸，我就想把他撤了，我不能因为他而影响我的整个团队的士气。”
“我也不能因为一点小失误而影响我的整个全盘计划。”刘小雅说，“稍安勿躁，以免打草惊蛇。”
“能不能做一些变动，比如让他担任市场部的副经理也好？我还想把蓝彬和凌云提上来，古清林站了这个茅坑，他们怎么办？”
“他在职工篮球赛上的两场神奇表现，已经让你表现得非常欣赏他，已经让你明确表示要重用他，已经让你告诉他他很重要，所以你就不要变得太快了。还是听其言、观其行吧。凌云、蓝彬也一样，你不提拔他们，看看他们会不会失落，轻易就会失落的人，不适合提拔到重要岗位，你就当是考验考验、考察考察凌云和蓝彬吧。”刘小雅说，“再说，我不提升一点古清林的档次，怎么让他和姜珊的接触变得自然一点呢？他们的接触不自然一点，怎么能够多公开接触呢？他们不多公开接触，我怎么有更多机会去调查姜珊呢？古清林这颗棋子，还是要布置的。如果事情真的跟他无关，那就最好了，我们就没有被他怀疑的危险了……你有在听吗？你在看什么？”
“黄思雅！黄忠良！……”王百川敲着桌子上的一叠资料愤愤地说。
“怎么了？”这叠资料是刘小雅还没来得及烧掉的资料，关于古清林的最新的调查资料。
“你别打扰我，你让我读完！”王百川拿起这叠资料最上面的那张纸。
过了一会儿，王百川把他的目光从那张纸上移到刘小雅的脸上，他说：“黄思雅是古清林在江州大学念书时的女友，江州大学医学院的学生，两人同级。去年上半年，古清林与黄思雅骑摩托车到郊外江边林里约会，恰遇见当地有个农民家有个大腹孕妇分娩，情况危急，医学院妇产专业的黄思雅毫不犹豫立刻为她作接生准备，并叫古清林骑摩托车到十里外的镇上找医生……”
“……古清林在林里迷了路耽误了时间，黄思雅只好亲手接生，过程中遇到大出血，酿成一尸两命。事后检验表明，黄思雅的手术没有不当，但是黄思雅只是医学院的学生，还没有行医的资格。由于后果严重，黄思雅面临人命官司。天野国法例并不完善，黄思雅的父亲黄忠良通过各种关系，花了大量的金钱，使黄思雅免于受刑，学校记大过处理。古清林对此事并没有承担太大的责任，但是因为在学校违规违纪屡教不改，被江州大学开除。”刘小雅说，“这篇调查报告有什么不妥吗？”
“黄忠良，江州大学食堂职工。”王百川抖着他手上的纸说，“你知不知道黄忠良是谁？”
“是谁？”
“黄伯的儿子！黄岐山，黄伯！”王百川说，“黄忠良是黄岐山的儿子，是黄思雅的父亲，是黄思勇的妹妹！”
“我看看。”刘小雅从王百川手中接过那张纸。
那张纸并没有提到黄岐山，也没有提到黄思雅，刘小雅只是条件反射地拿过那张纸，实际上他什么也没看，他甚至什么都没想，脑子一片空白。
“继续调查林，深入调查古清林！”王百川斩钉截铁地说。
刘小雅点点头。
事实上，不管黄思雅的爷爷是不是黄岐山，与刘小雅本来要开展的调查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此时的王百川和刘小雅，对这一点根本不可能理性地思考。黄岐山与他们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去年夏天从明岛回到江州找到阔别五十年的儿子一家，临别时他们才知道黄岐山竟然是一个大物理学家，临别时黄岐山支持他们一百五十万金元，现在黄岐山仍然是同创电子工程公司的大股东……王百川这半年多都没有去拜会过黄岐山，刘小雅才到营城十几天，也还没有去拜见过黄岐山。感情上的种种因素，使他们在得知古清林与黄岐山之间竟然有一丝微妙的关系后，对这一点绝不可能理性地思考，使他们在今后的很长时间里形成一种莫名其妙的惯性，继续深入长期跟踪调查古清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