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剑奴苏醒了,曾经以为是自然苏醒,后来才发现苏醒的原因,竟然是由于森明的存在。
在漫长的岁月中,灵力都会在沉睡中缓慢恢复。自从森明佩戴清曜剑,剑奴发现自己的灵力恢复速度非常快。
天子城之战,剑奴为了对付暗月七人联手,几乎耗尽了灵力。沉入清曜剑中沉睡,他以为这次需要度过漫长的岁月,才能恢复全部灵力。
沉睡之前,他感到有些后悔出手帮助森明,后悔没有经过思考,后悔过于冲动。
战场上浓郁的血腥气息,人喊马嘶的吵杂声,马背上森明身体的剧烈颠簸,以及握着剑柄微微颤抖的手,激起了剑奴血性的欲望。
剑奴猛然醒来,以至高无上的姿态,横扫蝼蚁一般的人类。
终于耗尽了灵力,从新归于清曜之中。
醒来的剑奴孤傲、冷漠、目空一切,沉睡的剑奴却显得可怜、无奈、身不由己。
由于剑奴的存在,清曜剑一向富有灵性。
得到清曜的人,会视如珍宝,甚至成为家族传承,镇派之宝,无不以此为荣。
没有得到它的人,或仰慕,或嫉妒,或使尽阴谋手段,散尽万贯家财,只为得到这把传说中的宝剑。
剑有灵性,威力必然无穷。
然而充满灵性的代价则是剑奴灵力的消逝,即便如此,剑奴仍然需要不断的释放一些灵力,除非灵力过度消耗,从而陷入沉睡。
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保证不会被遗忘在荒野角落,或者当成废铁一般的武器随意丢弃,或者回炉重造,这是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因为这样他就会魂飞魄散。
每次从沉睡中苏醒,他的灵力会十分强大。他从来不过多使用灵力,如有必要,才会酌情使用。这样才能保证不会沉睡时间过长。
但是天子城一战,他几乎耗尽了灵力,一时的冲动让这个灵魂后悔不堪,他原本以为这次至少要睡上几年,甚至是几十年。
在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他很害怕,内心的恐惧丝毫不能阻挡即将沉睡的意识。
千年来,他从来没有陷入这样的窘境。毫无意识的灵魂将随着这把剑在世间漂泊。
他的命运完全依靠这样一把不起眼的剑。
但是他还是沉睡了,等待着苏醒的那一天,或者永远不会醒过来。
直到他苏醒的那一刻,他都很难相信,灵力竟然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完全恢复,甚至更胜从前,这让他喜出望外。
因为他发现,握着那把剑的人,依然是同一个人,而且依然是那么年轻,甚至身上的伤口都一样。
这令他十分惊讶。
不仅如此。
他觉得自己的魂魄之力增强了,但是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在没有合并另外八条魂魄之前,他的魂力不可能增强。
那就是佩戴这把剑的人带来的好运,他立刻想到这个叫森明的年轻人。
有他在身边,或者说是清曜剑佩戴在森明身上,剑奴的灵力总是能够快速恢复,并不会随着他的苏醒而慢慢流逝。
剑奴感觉既高兴又吃惊,既兴奋又迷茫。
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有如此魔力?让剑奴百思不解。
剑奴不停的思考,却始终拿不出主意,但是一种直觉始终影响着他,这个年轻人也许可以帮助自己,至少对自己有莫大的益处。
森明发现剑奴不再言语,以为刚才说的话可能过于苛刻。
魂魄的度量这么小,森明心想,其实他也蛮可怜的,被封印在一把破剑之中,孤零零的度过了千年的岁月。
森明不是不想帮他,而是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剑奴的八个魂魄不知道分散到那里,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寻找,世界这么大,如何找呢?况且他还要去救晴儿。
晴儿是一定要救的,其他的事情只能推掉了。
森明回想起剑奴企图控制他,让他唯命是从,气就不打一出来。
这个狡猾的家伙哪里值得同情了,森明心想。
剑奴突然从思考中清醒过来,眼神直直的盯着森明,他突然明白,一定要跟在这个年轻人的身边,也许自己的命运就要发生变化。
森明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目光投向自己,莫非这个魂魂又要算计自己?他紧蹙双眉,冷冷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
剑奴越看越欣慰,竟然咧嘴笑了起来。
森明一阵木讷,这家伙是不是神经了。
“你不是要救人吗?一个人又孤单又危险,我陪你去,关键时刻还可以帮你。”
森明一愣,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
“我可没时间帮你找那几道魂魄。”
“不找就不找,我就这样跟着你,怎么样?有这样的高手傍身,是不是很高兴。”
“你会有那么好心?老实交代,到底在想什么阴谋诡计,本少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剑奴嘿嘿一笑,“你要救人,你知道去哪里救吗?”
森明沉默。
“同样,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那八个灵魂。”
“所以,你要跟着我,碰碰运气。”
“要不然,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我已经等待千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你竟然一个也没有找到?”
剑奴叹了口气。
“有几次我几乎感受到他们微弱的气息,就差那么一点,然而我却陷入深度的沉睡中,醒来时,已经过了几十年,人过境迁了。”
森明看着他怅惘的面容,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晴儿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充斥着懊悔、自责、痛苦、仇恨的情绪。
不要说等待千年,就算是等待几十年,那又是何种煎熬!
森明有些同情剑奴,更是同情自己。
他沉睡了千年,依然执着的寻找。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放弃!
森明的身体处于静止的状态已经有好一阵子。郑庄和梁峰以为他内力损耗过多,急需恢复,并没有打扰。
他们不知道森明和剑奴一直在争论。所以一边打坐恢复元气,一边耐心等待。
树林经过一番打斗之后,重新恢复了宁静。地面上不再只有灌木和草丛,多了些尸体和血迹。
正午的阳光笼罩着这片树林,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散落下来。
气温开始升高,散落地面的血腥气息开始升腾。
郑庄、梁峰都开始感到不适。
郑庄呶呶鼻子,剑眉簇在一起。
梁峰即便是个江湖中人,见惯了血雨腥风,但也不喜欢处于这样的环境中。更何况周围到处都是尸体,显得阴冷潮湿,阴森可怕。
二人不知道现在叫醒森明是否合适,正在犹豫不绝的时候,森明醒了过来。
森明刚刚与剑奴达成一致,二人约定共同进退。
“你必须听我的,我是不可能听一个魂魂摆布的。”森明沉稳的说到。
“我听你的就是了。但你也要遵守承诺。”剑奴不悦的回答道。
“放心,不就是找几个魂魂吗?等我找到了晴儿,没准我一高兴,就会帮你找的。”
剑奴气的哼了一声,连翻了几个白眼。
“那个晴儿是你的什么人?怎么如此重要,莫非是你的相好?”剑奴眼神中充满了挑衅的神情。
“不该问的别问,再敢多嘴,毁约。”森明恶狠狠地道。
“我,......”剑奴语塞,“行,算我多嘴。”
森明笑道:”这就对了,有个跟班确实很好,只是可惜竟然是个魂魂。要是个人就好了。”
“千年前,我也是人,好不好?”剑奴怒气冲冲。
“我的灵力消耗不少了,我要回到清曜剑里了,可能要沉睡一段时间。”
“那你需要睡多长时间?”
“只要清曜剑一直在你身边,我的灵力就会慢慢恢复,最多两三个月吧。”
说完,剑奴离开识海,潜入清曜剑中。
森明的身体微微一晃,意识再次掌握自己的身体。
重新掌控一切的感觉,竟然有些新奇。
森明忽然感到有两道目光从后面盯着自己,脊背一阵发冷。转身向后看去,两个人正用怪异的目光审视自己。
郑庄询问到:”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森明看着满地的尸体,非常诧异,怪不得他们露出这种表情,就连自己都对剑奴发出的力量感到惊讶。
“这还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森明喏喏道。
清曜剑中,剑奴机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半睁开眼睛,心想,这是怎么了,没等他想个明白,就继续昏睡下去。
“你说什么?”郑庄眉头一皱,问道。
“哦,没什么?你们的伤好些没?”森明赶紧换个话题。
“我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倒是梁护卫,经过这次大战,伤情有些反复。”
梁峰急忙道:“属下办事不利,让公子费心了,保护公子是我的职责,没想到,却成了公子的负担,属下有愧于公子”
郑庄见梁峰重伤在身,而且还愧疚不堪,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得嘱咐他好好养伤,不用多想之类话,稍作宽慰。
梁峰忠心护主,侠肝义胆。
森明对其品行十分佩服,不忍他痛心难过,更不愿意看到郑庄为难。于是上前劝解。
“你们二人不用多虑,此时难关已过,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歇歇脚,大家修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