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市一间不起眼的大屋之中,一名十一二岁的女童手中把玩着一颗鹅蛋大的湛蓝水晶。
那女童面庞白皙,短发齐耳,一双粉嫩的小手晶莹剔透,直比过了手中那块价值连城的湛蓝水晶,双目更是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只是望着那湛蓝水晶的目光之中,让人无法感受到一丝感情……
“怡大人,您吩咐的事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就等他来了。”两名高大俊朗骑士打扮的男子向那女童躬身说道。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女童声音嫩如泉水落石,语调却是极为别扭,字与字之间毫无起承转合,只如机器一般。
两名骑士打扮的男子闻言纷纷退下。那女童将水晶收入怀中,抬起头来,小声缓缓说着:“谢谢,夸奖。谢谢,夸奖……等一切结束的时候……我,应该,这么回答吧……”
.
此时此刻,绚刚刚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普通百姓衣服,看了看扔在一旁的那身残破不堪的紧身红衣,想到这些日子就穿着这样的衣服与涅在千宗山脉朝夕相处,纵然她爽朗大方,不拘小节,如今却也是略感尴尬。但再朝涅一瞥,却见他傻傻地目视远方,目光呆滞。绚不禁“嗤”的一声,笑出声来。只觉自己对着这么一个孩子,想的实在太多。
“傻小子,想什么呢?走吧,咱们找家客栈先休息一天,再做打算吧!”
.
绚当日身上之伤,脱力占了主要成分,至于那灼烧一切的黑焰,则多数被她的黑紫斗气抵消了去。所以服下那有起死回生之效的九天续命丹之后,不过多久便悠悠转醒。可是身上功力却不是一时片刻便能全部恢复。
“毒医谷”已然不能再去,二人在这千宗山脉中终究多有不便,于是便向伯恩市行去。
一路上绚见涅斗志昂扬,大有央求自己提升他的力量之意,于是绚便让涅充当起了自己的体能恢复陪练……
还好涅已有些内力根基,再加上从小敏捷、体能等方面锻炼的也是基础良好,初时对绚的进攻倒也应付自如。再加上绚对他动作的点拨,直到伯恩市前,涅还能勉强接住绚的进攻。
可临进伯恩市时,绚运功调息良久,突然身形一动,一招向涅袭来,涅却再也无暇做出反应,顿时受制于绚。
绚见涅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微微一笑,收手便进了伯恩市中。
朝廷对涅的通缉令已无下文追究,所以百姓大多已将此事渐渐忘却,再加上自从兮死后,涅整日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虽已以真面目示人,却也再不易被人认出。
入得伯恩市后,绚本想劝他也换身衣服,清理一下自己。但这些天来,见涅除练功勤奋之外,整个人比之以前更加寡言,也就不再多言,由他去了。
涅随绚走在街上寻找落脚休息之处,见人群熙熙攘攘,嘈杂喧闹。只觉“毒医谷”呆的久了,来到外面,反倒多有不适。一想到“毒医谷”,又想到在那陪着自己的佳人已逝,心头又是一酸。
正当此时,一枚袖箭破空而至,“噗”的一声轻响,插到涅的脚边地上。
绚、涅二人抬头朝那袖箭飞来之处望去,却只见房顶之上,一道黑影一闪,已然不见。
需知天朝不比百年之前,这朗朗乾坤之下,若是绚在人群中飞身去追,绝对会引起不小的骚乱一场。所以别说那道黑影去的极快,就算绚起身便能赶上,她也不愿贸然出手。
于是二人只得低头看那袖箭,却见箭身裹着一块青绸,涅觉得蹊跷,弯腰便要拔起。绚去将他一把拦住,低声说道:“小心有诈!”
绚脚尖向前轻轻一点,也不见与那袖箭有所接触,只觉绚脚尖处紫光一闪即逝,那袖箭便直直飞了起来,绚又连忙抻起自己衣襟一兜,将那袖箭兜了进去。
不想绚动作刚刚一停,涅却再也不顾绚的阻拦,“啊”的一声大叫,一把将那袖箭抢在手中,急忙将那块青绸解下,抖开一看,顿时呆住……
绚心中一惊,以为那青绸内包着什么毒药,涅已然中了圈套,转眼一看,却见那绸缎之上用血写着几个大字:“格瑞市南郊,三日后日落之时,不见不散。”
再看涅身体却无异状,只是望着那青丝绸缎默默呆住。绚大感差异,问道:“这等明显圈套有什么可惊讶的,扔掉不予理会便是。咱们一路颇不太平,那‘同生四虎’和‘黑白无常’至今身份不明,想必此次定然又是他们的人设计赚你。”
绚一席话言毕,却见涅仍是痴痴的没有反应。黛眉一紧,便“喂喂喂”地叫起涅来。
良久,涅终于缓缓张口,双眼却仍望着那片青丝绸缎说道:
“这……是颜的手帕……”
绚闻言一怔,便要开口嘲笑于涅,可见涅缓缓将那手帕收起,目视远方,目光之中,已由方才的呆滞转为了无限的坚定……
绚只得长叹一声,举步前行,边走边说:“罢了,罢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我带你走上一遭便是,也算是对你的历练吧。真没想到你这孩子还是个情痴……”
.
涅与绚走后,街边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年乞丐站起身来,手中二胡却仍然吱吱呀呀拉个不停,曲调虽然凄苦,但细品之中,深沉悠扬又不失激昂,倒是颇为动听,俨然是一曲《二泉映月》。
乞丐周围的听众听得兴起,却见那乞丐起身要走,纷纷问道:“喂喂喂,瞎子,怎么走了?坐下坐下,再来一曲,大爷再赏你几个铜板,咱不差钱!”
那乞丐白眼上翻,面无表情,手中二胡仍在响着,口中却言道:“走了,走了,前面有出好戏,我去看看,兴许还能有点赚头……”
众人大笑,都当这瞎乞丐疯了,胡言乱语。见那乞丐执意前行,也都嫌他身上污秽不堪,谁也不愿阻拦,于是让开一条路便由他去了……
随着那曲《二泉映月》接近尾声,乞丐也在众人视线之中渐渐消失,朝着涅、绚二人离去的方向,缓缓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