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代有纨绔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只见那男子身着锦袍,腰间挂满金玉坠子,不时用小指勾过刘海,颠着脚一步三晃来到夏沫面前,唰的一声展开折扇,一股浓香扑面而来。
“姑娘,你踩到我的小面人儿了。”说着小眼一眨,充满风情的瞄着夏沫。
呃···小面人?低头一看,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坏掉的面人儿。
“这···这是我家少爷最喜欢的···面···面人儿了!”龙套一号结巴上场。
虽然老套,不过她接受这个理由。“我照价赔偿。”
见了热闹,人群渐渐聚拢过来,围着几人指指点点。人群里一个劲装长腿青年,宽肩窄腰很是显眼。看到是夏沫慢慢拢了眉头。
“千金难买心头好!你赔多少钱,爷都不要!”边说边啪啪打着扇子,朝夏沫移了两步,笑得春光灿烂。
紫芜贴在夏沫身边,悄悄抓住了她的袖子。她抿唇一笑,安抚的拍拍袖上的手。略略侧移,微一行礼,“公子见谅,我二人身上银两只有这么多,望公子不要为难,放我二人离去!”
几个龙套闻言配合的大笑,慢慢围上来。少爷一脸做作的惋惜,“唉,那没办法,只能卖身抵债了!大虎二虎,带这位姑娘回府!”
英雄救美,你还不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长腿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跃入场中,左右一挥,两个龙套很干脆的扑倒在地。扬起一阵灰尘。
太胖了!摇摇头,夏沫拉着紫芜迅速躲到长腿后头。就知道你会出来!
左立脸色一僵,不着痕迹的往前挪了一步。“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良家妇女!你该当何罪?”
呃!少年,有点新意好么?夏沫一副看好戏的雀跃表情,登时僵住。
“哪里冒出来的瘪三?你知道我是谁吗?”少爷发威了!
话音刚落,全场都安静了···
一阵诡异的安静之后,关键时刻还是龙套出场抢了戏份。龙套们摩拳擦掌慢慢逼近了左立。少爷站在一边,大喊“打死他!打死他!”说罢还回头寻求支持者,围观者理智的退了一步。
继续围观。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众人翘首期待着···
左立一心二用,见不知何时,夏沫已拉着紫芜慢慢退到人群里,静静的,一点点缩进人堆,溜走了。
真是机灵!早知道自己在跟踪她,却一路若无其事,故意引了歹人注意,借故摆脱他。好计算!好手段!
打跑了龙套,那少爷也灰溜溜的跟着逃了,边走还边回头放话,叫他别跑!
白痴!左立眼都没抬,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循着夏沫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城里转过两次,方向感一向很好的夏沫,带着紫芜七拐八拐的又进了一家成衣铺子。在铺子里换了身衣服,背后的大辫子也挽成了发髻,二人悠闲地从铺子里出来,祭五脏庙去了···
在城南一个面摊上,二人坐下,叫了两碗面来吃。正吃着,就见几个带刀的官爷朝这边走来。
几步到了面摊,寻了张桌子,解下佩刀,哐哐几声搁在桌子上,为首的汉子喊道“来几碗面,再上五斤牛肉!”
坐定之后,一个小眼的精瘦汉子,恨声说道“都怪那阴险的冯都头!不然咱们哥几个就去给王爷做护卫去了!哪里轮到他们几个···”
“闭嘴吧你就!上头的命令也是你能瞎猜的?”闻言为首汉子斥了一句。
另一个看着机灵的凑过去问道,“大哥,你说这王爷到咱们天京府,干啥来了?”其余几个一听也来了精神,纷纷抻着脖子,巴望着。
夏沫心里一动,放慢了速度,凝神听着。
那大汉一见,语带敬畏的说道,“你们新来的怕是不知道,这天京可是睿王爷的封地。这里可是他说了算的!”见手下都一副吃惊的样子,继续说道“城郊,还有好大一处宅子呐!说起来,那宅子建的···啧啧···可都是工部的官爷亲自看着完工的!”
众人皆拜服,纷纷央求大汉再说点儿。大汉犹豫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听说,王爷这次过来,是要···”
大汉说完,见手下都心照不宣般笑了,就不再言语,几人呼呼吃起来。
紫芜见夏沫拧着眉头,碗里面都成块儿了,不由出声提醒“姑娘,你咋还不吃啊?面都囊吃了。”
噪声太多,汉子声音又低,夏沫没有听到最后一句,心里微微遗憾。拿着筷子,重新抄起冷掉的面团,夏沫低头一口一口吃起来。
睿亲王?
吃完饭,二人背着包袱就去了城门。身后的左立,依旧无声无息的跟着。
今日回来得早,到了村子,夏沫叫紫芜拿着包袱先回去,自己去桃林捡些花瓣儿。紫芜见还不到申时,就答应了。
赶了紫芜,夏沫一人进了桃林。
桃林深处有条小溪,很浅,是活水。上次来时远远瞧过。提着裙裾,绣花鞋踩过松软的土地,有种宁静。清凌凌的水下,碎石可见。掬起一捧,抚在脸上,好凉!
在无人的旷野,夏沫开口了。
“我知道,你想报仇。我们做笔交易吧!”脑中的意识又开始吵闹,夏沫微微一笑。她习惯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不是圣人,不会因为原主身世可怜,就无条件付出。
报仇?说得容易!
不过,若是为了自己,付出再多,也值得。
“我为你报仇,这具身体归我。公平,合理。”知道她在动摇,夏沫温柔一笑。
“一年为限!食言,此身归你!此刻起,不许再烦我。”感觉到那股怨力的离开,夏沫浑身一松。
成了!
晚上,夏沫第一次毫无负担的睡着,一夜无梦。
第二日,夏沫在房里呆了一天,写写画画的。紫芜在门口探了几次头,却在夏沫的眼神下,止了步。
罗列好所谓的复仇计划,夏沫便开始行动。
首先,得有个靠山。
盘腿坐在炕上,玉手拖着香腮,晶莹的食指轻敲着小桌,阳光洒在夏沫微卷的睫毛上,在脸上投出一小片阴影。夏沫渐渐陷入了···昏睡···
春日的午后,紫芜她们都去了地里,说是要春种了。寂静的小院里,斑驳的树影微一晃动,左立忽然出现在窗外。
屋内的夏沫,还在打盹。双颊泛晕,红唇轻启,俨然一幅海棠春睡图。
左立垂下眼睑,静默片刻,转身跃出小院。
夏沫缓缓掀开浓密的长睫毛,眯眼笑了。
这几日,马家村也分外热闹。他们村三年一次的村花评选要开始了!
你别小看这村花之位。听说不但可以免税三年,而且,还能嫁进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呢!那可是比皇帝选妃还重要哩!
紫芜说的一脸激动,刘嬷嬷也有点犹豫,夏沫坐在炕上,只笑,不理。
她正从头学女红呢!女红可不是光指刺绣这一门,夏沫也是才知道,原来它还包括纺织,浆染,缝纫等等,甚至玩具也是!
原主刺绣是一绝,夏沫可不敢碰。学点缝纫,实用点吧。舌尖一点,捻断线绳,见紫芜越说越是来劲儿,夏沫笑道“紫芜也是个小美人,不如就你去参加,输赢都是极好的。”
刘嬷嬷一听,觉得极对。立刻拍板定案,就这么着吧!
“唉唉唉,别呀!姑娘,奴婢不敢了···嬷嬷,快饶了奴婢吧!”主仆三人笑闹一会,待到选拔那日,也都收拾整齐,看热闹去了!
四月十八一朵花,村花今年到谁家,老少爷们齐相看,人人都得夸一夸。
这几句俚语道出马家村选秀的固定流程。四月十八这一天,全村适龄的未婚少女,都在村长那里报名参赛。全村的老少爷们在晒谷场上一一相看,选出的村花必须的是心灵手巧的少女。
听着马大嫂说着规矩,夏沫感叹,选秀可能真的遗传,这一代代就没断过!
夏沫几人来的迟,晒谷场上密密麻麻挤了好些人。周围树上也爬着些小伙子,人人面带喜气,跟过年似得!
到了巳时,村花选秀开始了!二十几个青春美少女一亮相,就引起了轰动。平日出门和不出门的女子,今日都盛装出场。或粉或黄,藕青月白,虽布料有所限制,但各式款型颜色,还是让夏沫眼前一亮。
正在大家欢呼着让场上少女展示才艺的时候,打村口来了几名男子,均是高头大马,一身劲服。
是他!
只见打头男子容貌艳丽,美如冠玉,螓首膏发,纤妍洁白,远迈不群,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如是然也。
这男子的风仪气度是夏沫仅见最完美的了!淡雅中带着霸气,高贵里透着冷漠。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瞥见长腿青年也在其中,夏沫低头一笑。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