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时近子时。寂静的偏院里除了诡异的风声,和夏沫几人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再无一丝声响。院中之人声音清脆,很是耳熟,不高的身影隐在夜色里,身披斗篷,头戴帷帽,语义犀利,来者不善!
屋内三人交换眼色,瞬息之间,便定了决意,静默不动。
屋外之人终是忍耐不住,走了进来,待她取下帷帽,夏沫一看,原来是她!林涵予的大丫头,林朝安的通房,春月!
只见春月一身桃红春装,上着短襦,下围百褶长裙,行止之间,摇曳生辉。只可惜了这身衣裳!夏沫心想。原是春月一脸张狂,肆意狞笑道“夏沫啊夏沫,你也有今日!如今你二人的对话,我在门外听了个一清二楚。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行至李贤媳妇跟前,微微偏头,嗤笑一声,“原来还当你是一个孝顺儿媳,却只是做了假象蒙骗众人,实际上阴狠歹毒,蛇蝎心肠!你说,要是我把你的真实面目告诉了二夫人,你会如何?啊?哈哈哈···”各种的嚣张气盛,看的三人一阵无语,真是没脑子!
春月可不知道夏沫几人对她是什么看法,只知道她现在很欢喜!从未有过的欢喜!自从得知大夫人要把她指给府上门房,她就暗暗发誓,绝不屈居人下!既然自己不能做张家二少爷的人,那林家二少爷也是一样的!
她费尽心思,花了大把的银钱才从老夫人跟前的大丫头春梅那得知,春意竟也动了心思,想了这通房之位,她怎能甘心?苦思数日终是用计陷害了春意使其伤了容貌,看那贱人还如何勾引二少爷!至于春若之事,只能说明她幸运,命该如此!怎的和她相争之人都没了好下场!
得偿所愿的做了林朝安的通房,可春月的日子并不好过!开始几天林朝安还叫她伺候,几次之后,竟对她冷淡起来!她不甘!究竟出了什么事?前几日还柔声以对,怎突地就变了?她想不明白!
春月从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这可能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了吧!经过几日细心观察,她发现大夫人竟不知何时让自己身边的小丫头如意伺候了林朝安,所以林朝安才不需要她了。不要脸!下作东西!竟敢如此谋算与她?她怎能忍的下去,前几日便一直与如意为难,只把如意逼得寝食难安,又趁着这几日府里大乱,她又使了银钱叫人污了如意偷盗财物,终是把她赶了出去!
原本以为可以和好如初,却没想到林朝安还是不愿见她。她想了很久,终于叫她想了明白。原来自那日在请安途中遇到夏沫,夏沫微微说了句‘恭喜表哥’之后,她就再没有进房伺候过!可恨她直到今日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罢了!林朝安从来没有对她动过心思,怪不得每次侍寝,他都要蒙了她的脸,不许她出声!该死!夏沫该死!
想要夏沫死的无声无息,春月知道自己做不到,但有人可以!那就是二夫人!只要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府里真正的女主人是谁!况且夏沫还是大夫人的内侄女儿,二夫人自是不喜的。春月就存了心思,巴结二夫人。只是她一直在林涵予身边伺候,与二夫人接触不多,不敢贸然前去打扰。想了一圈,她决定先来接触李贤媳妇。所以就有了今晚这一幕。
春月孤身前来就是怕被人知道,打扫惊蛇。她今日身上带了她大半的家当,都是准备疏通李贤媳妇的,没想到进了院子,竟听到屋里有夏沫的声音,她立刻摒了呼吸悄悄潜到窗下,仔细一听,踏破铁鞋无觅处,竟让她抓到条了大鱼!想到夏沫一会儿就要跪倒在地哭求于她,她就忍不住想笑,想放声大笑!
眼见春月陷入癔症,屋内三人面面相觑,李贤媳妇轻身关了房门,夏沫和紫芜也悄悄退至门口,三人呈合围之势暗中逼近春月!此时春月已如阱中困兽,尤不自知。
动手!夏沫眼神一示意,李贤媳妇便跃身而起,一把捂住春月的嘴,猛推至墙脚,‘咚咚’数声,将春月的头猛按着狠掼到墙上!紫芜趁机紧紧钳住春月乱踢的双腿,用夏沫找来的麻绳,迅速将其捆牢绑好!夏沫蹲在一旁帮忙按住双脚。只眨眼功夫春月已昏厥过去,从脑后流出的鲜血,很快便晕了一地,将昏暗的灵堂,渲染出一片妖异鬼魅!
夏沫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突突的要从嗓子里钻出来,她抖着手脚跌坐在地,紧闭双眼却仍能看见春月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被掐住脖子大张着嘴,青白带紫的脸!
寂静的夜里,偏僻的小院,忽明忽暗的烛火,阴森的灵堂,漆黑的棺材,温热的血迹,三个女人的慌乱心跳,将这回魂夜演绎的毛骨悚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沫才好似从恐惧中缓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令她更加恶心的画面,原来李贤媳妇已掰开春月的嘴,用钳子硬生生将她的舌头绞了下来!柔软血腥的东西在幽冷的夜里似乎还冒着热气。“呕----”夏沫忍不住扭头吐了。
“表小姐何须如此作态?飞禽走兽不知食用了多少,如今却装了菩萨心肠,做给谁看!”李贤媳妇虽嘴上这样说,却还是侧身挡住了夏沫的视线,手上动作愈发麻利。不一会边收拾妥当。叫了紫芜过去,一头一脚的将春月抬到棺材跟前,冲夏沫低吼道“不要站着!还不把棺盖推开!”
夏沫慌张的跑去推棺盖,却不想害怕发抖手上无力,推了一会都没推开!见李贤媳妇又要发怒,索性一顶一撞,掀掉了下去!上身收势不及,一下趴进了棺材里,双手胡乱一撑,竟将沈妈妈的肚子按得陷了下去!啊!骇的夏沫连退数步,一下跌坐到了地上,刚想起身,脚下一滑,又摔回了血泊里!
静默片刻,终是颤声泣了出来···
待他们二人将春月的身体放进棺材里,重新封好棺盖,夏沫已抽抽噎噎停了眼泪。她实在是难受!为什么还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你把她杀了!”夏沫控诉。
“难道还要放她回去不成?我看表小姐是头脑不清才如此浑说!紫芜丫头还不快送了你家姑娘回去!至于我答允之事,三日之内必有回信!快些走吧,我还要清理此处!”
紫芜应了,慢慢扶起夏沫,走了出去。“等一下!鞋子脱了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紫芜一眼,“是想叫全府人都知道杀人的是你家姑娘么!半点成算也没有!”低头看见夏沫染了血迹的绣鞋,紫芜讷讷不敢开口,与夏沫换了鞋,自己仅着棉袜走了出去。一路无话,回了静辰轩。
李贤媳妇却是忙碌起来,洒扫地面清理血迹,直忙到曙光微露天色大亮。这一夜总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