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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记忆之门

湛蓝入夜,清幽的山间之中幽幽透出一抹橙红色的火光。猫头鹰懒懒而叫,布谷鸟盘绕山头。寒光闪烁,水晶嶙嶙的山洞之中映出风渊公主那张娇柔又略带稚气的脸。火光映在她的脸庞,才见那泪痕不过刚刚才风干。长长的睫毛遮住她清澈的眸子,风渊达拉着手臂,脸色苍白,嘴唇干涩。脸上的神色无比疲惫,她抿着薄薄的双唇,轻轻叹了一口气:“使者……”  火光跳跃,映出血的世界。  红色铺满每一个角落,血腥味充斥整个记忆。自自己出生以来,那样的场景屡见不鲜,照理说本该越来越麻木,然而在风渊柔软的心地里,却越来越敏感。甚至,她都难得一笑,长久带着忧愁与无奈。无力改变,开始憧憬与向往另一个没有杀戮血腥的世界。她的种族生为这场杀戮的源头之一,她出了硬着头皮接受之外,便是日日夜夜的期盼。  ——期盼一切过去,不再回来,整个大陆只有安宁与繁荣。  然而,妖的世界,神的世界,必定是争相主宰,绝立于独尊。  纤细苍白的手指拂过手腕之上的伤口,风渊咬紧牙关,从华丽的裙摆之上扯下一块,用牙齿咬着另一端,一圈一圈缠在伤口上。忽然,火堆的另一边有人动了动,黑色的影子也跟着动了动。

黑夜,苍凉的气息钻进洞里,那重新拾捡回来的肃杀又透出凌厉骇人的气势。百幕川崎睁开那双白昼眼,四处打望一番。  ——这里是山洞?自己……他蹙紧眉头,试图回想起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  对了……是那个敌族公主!是她!当自己就快要被五马分尸之时……是她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他还记得那浓浓的血腥味,带着风使族第三血脉不可畏惧的力量,一点一点滴到自己的身上,紧跟着温热的蔓延全身。更记得那一声声的请求,现在想来,百幕川崎出奇的释然——那般乞求,不管是为了她的族人,还是自己的性命,眼前的他既然都能悻然接受。不会再觉得她是自私……  百幕川崎映着火光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扯扯嘴角,是笑非笑。对了,还有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着急、担忧,全都填满那双闪动的眸子。  是她,用自己的血救了自己。  百幕川崎再次动了动身体,发现背下竟有干燥的稻草。既而,他侧过头去,便看到风渊坐在潮湿的泥土之上。他不知道这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是从哪里找到的稻草,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对待自己,可是……他默默接受。

没有感谢,没有说话,百幕川崎伸出手臂撑起冰凉麻木的身体,透过火光望着风渊。  四目相望,良久,依然没有人说话,只有“噼啪”燃烧的火堆。  冷峻的少年终于被温暖,那些过往,以及之后山间清零的笑声成为两人共同的记忆。短暂、弥足珍贵。  然而,就是在那一场杀戮的邂逅之后,百幕川崎同一时间遇到了那个妖兽神人一体的莫言。那个拥有百幕族王一样杀戮之势的百幕川崎,紧急着肩上的重担,一度请求用自己的童年交换,于是,十四岁少年之后的年华,便被复国填满。神灵一般的出现,洞悉万物的言语,不禁让百幕川崎茅舍顿开。明白复国之势不能急于朝夕,于是,百幕川崎开始一步一步计划着……先联盟军,再破封印,沉睡朗星,削弱一切阻碍。  只是,计划一朝得以实现,百幕川崎却发现久久不去记起的女子——风渊,却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本以为女子应该置身事外,却不想事实难料,就好像自己的皇姐,生于族中,贵为皇室,便不得不去捍卫。既而,百幕川崎独自前往相思冢,血池边上的请求,一遍一遍,用自己的血肉交换,让他去截杀。  曾今,莫言与风渊约定,她愿意用自己的幸福去交换安宁。

莫言曾跟随苍弥,操纵命运,似乎游刃有余。于是,给予王后与风渊离开的力量,帮助百幕川崎大破北封印,再给予两人三日的机会。她给予风渊的是那三百年的安宁,以及一千年的沉睡。时间虽然停滞,却换来没有杀戮血腥的一千三百年。自己给予那般善良女孩的礼物,便是对立之人,忘却的三日相处……  然,又是世事难料,即便是近似神的人,也无法去操控。三日未满,一切终将开启。  只是,在梦里风渊曾问起过莫言:“为什么是现界?”  “因为……在那里没有你害怕的杀戮与血腥,却又有着比杀戮血腥更为可怕地现实——那就是生存。有的时候人世冷漠比杀戮更让人饱受……”  ——轮世三百年,无父无母,伤痛缠身,招人嫌弃,孤苦伶仃,却又坚强自尊。  二手出租房,二手电动车,抠门的房东,冷言冷语的路人。没有让人羡慕的学历与资质,没有亲朋好友去依赖,甚至因为潜意识的贵贱之别,让拾饮料瓶的宋禾儿饱受鄙夷。有人说,有手有脚何为不去找工作,她总是笑笑,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到自己的右腿——那里,是将有了起色的生活,打回原形的伤。那便是风渊公主滚滚三世,清凉的来,暗淡的去。

然而,这一切的开始,却在冥冥之中给予百幕大陆之人自己本所拥有的幸福。  只是,若她能想起来,怕是最思念心疼自己的母亲。  王后虽是这场约定的棋子,可死亡却是一个意外。莫言曾冷眼旁观,却又将风谷逐一的种种行为尽收眼底。她不懂,至今不懂,那样的男人算是忠诚,誓死捍卫……还是不近人情。  ——当我风使统治之人杀无赦!  ——又或许,是野心。  紫色的火焰没有一刻停止,风谷逐一原来清秀的脸颊上印出影影绰绰的紫色,阴霾交错,好似面目全非。他兴奋的握紧手指,目光一刻不离开的盯着被烧灼的两人,他在等待。

等待着第三血脉再现的时刻,朗星亦然被封印,风渊公主或者修为尚浅,可必定是风使的正统第三血脉,那样的力量是所有风使族人望尘莫及的……或许,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激发出令人惊喜的术发,到时候再战百幕族,一举歼灭,永无后患。  白色的袍子猎猎舞在风中,宋禾儿与风谷行羽衣衫完好的被烧灼着,记忆就好似倒流而来的洪水,破堤倾泻。  “嘎嘎……”然而,逆风之中,仰望天际,乍然进入暮色的天空之中出现一抹金色。“飞羽,那里!”琉金的声音变得没有丝毫情绪,冰凉冷冷,就连金凤鸟都有些不习惯的扭扭脑袋,才一头扎进了杉树林中。在那金色之上,赫然是一位罗刹一般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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