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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桥下的生活

我和竹子先是跑到公安局报案,还没进门就被守门的一个警察轰了出来,毕竟,我俩这身衣服,暂且不说我的已经穿了不知多久,就是逃跑时被路上枝枝杈杈刮坏的地方,猛地看上去,也跟两个乞丐没什么差别。

“你干嘛撵我们?我们是来报案的,在郊区的一个地方,有一个传销团伙,真的,我们就是刚从那里逃出来的,你们一定要去抓他们啊!“竹子不停的跟那个警察解释着。

“哪里?我怎么没听说我们这里还有传销啊?你们别没事找事啊?今天上级有重要领导要来我们市视察,你俩赶紧离开,要不然,信不信我扣留你们?!“说着,他试探性的向腰里的枪伸了伸手。

“走吧,竹子!“我拉了拉竹子。

“可是,还有那些人在里面,而且……”竹子皱着眉看着我。

“咱们已经报仇了,你也看到了!“

竹子回头看了看门口那个警察,他又冲着我们瞪了瞪,竹子叹了口气,转身走了,我也紧跟了上去。

“竹子,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边走,我边问他。

“我想回趟老家,俺哥没了,俺又骗了俺爹娘的钱,俺要回去赎罪去!“

“赎罪?!你怎么赎罪?!”

“给俺爹娘做牛做马,他们怎么打我骂我,我再也不离开他们了!“竹子脸色很凝重。

我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那咱们就此告辞吧!”

竹子一愣,“那你去哪里?”

我看着他,然后哈哈大笑,“天下之大,何处不是我容身之所?!”

“你就扯淡吧!那都是武侠小说的事情,我算明白了,这社会跟小说里写的根本不一样,哪里有什么江湖义气,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安身之所!“竹子咧了咧嘴说道。

我冲着他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然后从兜里掏出两百多块钱,这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身上,似乎是美姐在我爬梯子的时候偷偷塞给我的,现在,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钱全部给他。

“你,这什么意思?!“

“你回家需要路费!总不能走着回去不是?我听你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路途遥远,权当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竹子语气有点闪烁,磕巴的说道:“补,补偿,什么,什么啊?!”

“呵呵,我虽然比你大不了太多,但经过这件事,你起码会叫我声哥的,可你始终没有叫我,我知道你恨陈有新的同时,也恨着我,恨我对你们的见死不救,不是吗?!“

“不,不——,或许是吧!”竹子低着头接过我给的二百多块钱,捏在手心里。

“知道火车站在哪里吗?去吧!以后若有缘再见吧!“我自我感觉很潇洒的转过身,大踏步的向与竹子反方向走去。

“及阳哥!谢谢你帮了俺!俺记着你!”竹子在我身后嘶哑的喊着。

“愣小子!“我低语了一句,眼前似乎模糊了起来。

不知走了多长的距离,我回过身,看向后面的时候,竹子已经消失不见,或许已经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真希望这种事情别再发生在这样的年轻人身上了,我正感慨着,忽觉头顶一凉,一抬头,天空之中,倾盆大雨瞬间而来,我躲闪不及,刹那间已经浑身湿透。

我四处望了望,不远处有一座大桥,我赶紧往桥底下跑去,等我跑到桥底下时,雨却突然停了。

“真他妈的倒霉,我都成这样了,老天爷也来欺负我!“我边打量着这桥洞,边骂道。

我忽然发现这个桥下似乎不错啊!,只是堆满了垃圾,散发着不同的腐烂的食物,腐烂的动物尸体,还有各种不明的植物臭味和不知名的味道。但是,有一块地方,刚才那场大雨汹涌而至,却没让那块地方湿一点,完全是块风水宝地啊!

我乐呵呵的跑过去,一屁股坐了上去,上面还有一些太阳的温度,舒服极了,我不禁有点困,肚子也很饿,但困得狠了,却忘记了饥饿,躺在这块地上,刚刚好够我一个人的大小,不知不觉,我睡了过去。

模糊间,我似乎又看到了阿狸大小姐傲慢的看着我,然后听着那位中年大姐讲着老太太的故事,忽然红衣女子恐怖的脸冲我而来,我惊吓的一声大叫,自己猛地坐了起来。

天,此时黑了,桥上不停的传来汽车过桥的轰隆隆声音,我呆呆的望着桥下的流水,水流哗哗的声音,让我的思绪不停的旋转着。

“啪“,一个塑料袋从桥上扔了下来,我愣了一下,挪着身体把那个塑料袋捡过来,打开,惊奇的发现里面有好多零食,什么饼干啊!橘子啊!小奶豆之类!更让我高兴的是里面竟然还有半瓶没喝完的可乐,晚饭有着落喽!

乱七八糟的吃了一顿之后,我蹲着走到河水旁,洗了把脸,透光路灯的光,我隐约看到了自己,半把的胡子,凌乱的头发,看起来就像一个糟老头一样,我对着河里的自己傻笑了起来。

”风及阳啊!风及阳,你一个正规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怎么一年不到就变成了这般模样?!真是可笑啊,可笑,哈哈哈!“

一阵风吹来,我不由的浑身一哆嗦,想了想今天的日子,好像都晚秋了,难怪这么冷了,加上白天那场雨,身上半干半湿的衣服,更让我感觉到一阵阵的冷。

我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这些垃圾之外,还有不少的石头,还有一些破纸箱子之类,于是,我开始着手建造我的“家”。

许久之后,我的“家”完成了,我看着我的“杰作”,叹息不止啊!

”嗯,不愧是高才生,搭的棚子也很厉害嘛!哈哈哈哈!“我手一扶我的“家”,只听“哗啦”一声,整个全塌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幸亏自己没躺进去,不然不得被砸死啊!

再次,我吸取了教训,尽量让每块石头都牢固,而且每在我搭好一面之后,都踹两脚,确保没问题,等我弄完,天也亮了。

”阿嚏!“我不禁打了个喷嚏。昨天的塑料袋里东西还有一些,我吃完之后,钻进自己的“家”,安稳的睡了起来。

这一觉,是我毕业之后睡的最香的一次,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和姐姐她们一起玩耍,和父母撒娇,吃着父亲给买的糖葫芦,不禁笑开了颜——

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不知是当天的中午,还是第二天的中午,感觉头晕晕的,我从“家”中出来,一阵寒风吹来,我又不禁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咕——“肚子不争气的又叫了起来。

我走到河边,解决了肚子中的新陈代谢之物,随手在旁边垃圾堆里捡起一个破碗。

”嗯,吃饭的工具有了!“我又拿河水洗了洗,破碗看上去只是缺了一块,蓝色的花纹配上这乳白的身躯,着实漂亮,实在难以让人认为这是要饭的碗。

”Myprecious!“我学着食尸鬼的话,把自己都逗乐了。

来到街上,我知道那些职业的乞丐都是分了区域的,他们有组织的,不会让真正的乞丐到他们那一片去乞讨的。所以,我挑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躲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人来人往,偶尔过来两个人,都是看了看我,然后就走开了。

晚秋的天气果然够冷,单薄的衣服贴在我的身上,何况还有几个大窟窿,更是让我瑟瑟发抖,我团成一团在角落里,嘴里机械的喊着,“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与我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我那只漂亮的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欸!要饭的!“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哆哆嗦嗦的看着他。

“你这碗卖给我怎么样?“一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穿着一身橙色休闲西服,一双橙色皮鞋的家伙,正微笑着看着我。

“你买它?”我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要买要饭的碗。

“对!给你一千块,怎么样?!“

我顿时张大了嘴,然后不停的在我的碗和男子的脸上来回的瞅着。

“你真的买吗、没开玩笑?!“我有点不相信。

男子翻了翻身上,拿出一个钱包,随手在里面数了十张伟人头像的纸币,伸手递给我,“怎么样?信了吗?”

我使劲掐了自己的脸一下,似乎感觉到了疼,这不是在做梦,我颤颤巍巍的接过那一打钱,这些钱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简直是救命之钱。

“给!“我把碗递给他,男子兴奋的拿过碗,一边在阳光下细细品赏,一边啧啧的感叹着,然后慢慢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我赶紧把钱藏到了怀里,四处望着,生怕有人抢走它。然后,浑身又是一哆嗦,天气太冷了,得去买衣服了。

我走到很多专卖店门前时,还没等走进去,就被他们赶了出来,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有一千块钱呢!我心里忿忿的想着。

终于,我来到一家店时,没有人再赶我,只是屋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正打着瞌睡。

我挑了一会儿,随便买了些内衣和外套,叫醒瞌睡的大爷,这大爷,衣服都被人拿跑他都不再知道的,只是这里衣服太难看了,即使让人拿,估计也没人拿!

大爷一惊,醒了,拿来老花镜,扇了扇鼻子跟前,“谁又在吃臭豆腐!没道德!“

我尴尬的笑了笑,“大爷,这些多少钱?“

大爷抬头看到我,“哦,这些啊!给三百块钱就可以了!“

“大爷!这!哦!好!“我这拿着一堆,大爷算都没算就说了钱。

”都是不要的衣服,我自己重新做了做,都没人买,小伙子就你有眼光,给你折扣的!“大爷似乎看到我的惊讶,而且他竟然知道我是个小伙子,真是让我心里暖暖的。

换上衣服,出来,我随手把那套破烂扔到了路边上,找了家澡堂,进去洗了个澡,这次再没人赶我,虽然,那些人管我叫大叔!

而后,剪了头、剃了胡须,给我剃发的理发师才惊讶的改口为帅哥!看来,我的帅仍旧依旧啊!

吃了一顿饱饭,我看了看剩下的钱,还有六百来块钱,我又去超市买了塑料和被褥,剩下的钱留做以后吃饭用。

回到我的“家”,她依旧在那里,欢迎着我的归来,今天真是我此生最走运的一天,给她披上塑料“衣裳”,然后,我铺上我的新被褥,一个真正的”家“就这样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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