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闹了好半天,再次玩累了的两个人,又一次坐到了水潭旁,谢语萱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
“其实…其实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里,你都想象不出那有多么的无聊!所以…所以今天突然之间有了个可以陪我说话的人,我其实还是…还是很开心的。”少女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开始摆弄起了自己小巧玲珑的芊芊玉手。
秦峻宇知道,此刻少女所说的这番话,必然是她这段日子里最真实的情感流露,这些话加上少女的神情,猛地触动了秦峻宇灵魂深处最柔软的那一根弦,于是秦峻宇不由自主的轻轻抱住了谢语萱的香肩,柔身说道:“那你想听听,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嗯!我想听!”少女乖巧的点点头。
于是,秦峻宇将身子坐直了一些,面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开始缓缓的讲述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从幼年起,就一直跟着师尊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学艺,那里除了玄兽,就只有我和师尊两个人,师尊对我要求非常严格,我从一开始,就需要每天穿着师尊特制的沉重衣服,抱着这么粗的大树,跑上很长很长的时间…”
………
“直至有一天,师尊说,我不能像他一样,一辈子一直孤独的生活在这里,于是,按照师尊的指引,我踏上了一条充满了危险与绝望的路,那条路,我称之为——冥河,那是真正的生灵绝迹之地…”
………
“就这样,我经历了九死一生,最终竟然奇迹般的重新见到了光明,然而,我第一眼见到的,居然就是这片无边的沙漠,而且我刚一出来,就遇到了袭击…”
………
“龙卷风将我带到了一片空旷的沙地,我受了重伤,只好躺在那里等待着稍稍恢复,没想到不仅伤势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却等来了…”
“所以,这对于你来说是囚牢,是地狱一般的地方,对于我而言,却是世间最美好的天堂。对于你而言无法下咽的干粮和水果,对于冥河之中漂流时,处在饥饿绝望当中的我而言,那就是世间最珍贵的美食。”
听着秦峻宇用那么平淡的语气,讲述着一件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谢语萱的心蓦然的急速跳动了起来,声音也不知为何竟忽然变得有些干涩,恍惚间,谢语萱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认识了眼前的少年很久很久,又仿佛下一刻眼前的少年就会离自己而去。于是,谢语萱猛地偏过了头,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秦峻宇,仿佛要将他的样子永远记在心里,而后突兀的说道:“忆星哥哥,你可不可以再给我讲个故事。”
听到谢语萱的请求,秦峻宇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起头,凝视起了这沙漠里晴朗的星空。虽然季节已经到了盛夏,但绿洲的夜晚却并不很热,甚至还有着丝丝凉风,沙漠的夜空低沉而空旷,很晴朗、很干净,有一种神秘幽静的美。漫天繁星仿佛缀在黑丝绒穹帐上的无数宝石,看得让人心醉。
仰望着星空,秦峻宇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身为赤霄宗少宗主、东华大陆第一天才的那段养尊处优的日子,那时的他,也时常在夏季背靠躺椅,仰望着夜空的星辰。瞬间,往昔的一幕幕或温暖、或残酷、或绝望、或悲伤、或难以忘怀的记忆,也仿如那无数繁星一样,汇成一道银河,涌入他的心中,漫过他的心田。一时间,秦峻宇竟是陷入了沉默。
好半响之后,秦峻宇才微微偏头,看着正凝视着自己,眼里充满了期待神色的谢语萱,微笑着问道:“语儿,你喜欢看星星吗?”
“语儿?你是在叫我吗?”谢语萱对这个称呼倍感诧异。
“对,这是我对你的专属称呼!以前没有人这么叫你,以后我也不许有!”秦峻宇回答的异常严肃,而且斩钉截铁。
不过,谢语萱也并没有表示反对,而是点点头,默认了。
看到谢语萱点头,秦峻宇指了指前方,笑着说道:“咱们别在这里干坐着了,沿着湖边到前面走走吧!”
谢语萱默默点头,而后优雅的起身,跟在秦峻宇身边缓缓朝前走去,于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自空旷的湖边,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绿洲之中,沿着湖边长满了一种细细密密的绒草,绒草之上,开着球状的白色小花,不过在夜晚,花瓣都是悄然的收了回去。
走着走着,谢语萱仿佛突然想起了刚刚秦峻宇问她的问题,于是便也低声问道:“忆星哥哥也喜欢星空吗?”
听到谢语萱的话,秦峻宇再次抬头望了望夜空的漫天繁星,笑道:“最神秘的就是这些星星,好像离我们如此之近,触手可及,可又离我们如此之远,远到我们无法想象,语儿,你要记住,人活着,也要像这些星星一样,不管它们深处有多么黑暗,但呈现给我们的,却永远是璀璨美好的一面。”
谢语萱并不明白此刻秦峻宇心中的所思所想,但却从眼前少年那一双黑色眸子中涌动的悲伤,看到了少年心中的沉重,谢语萱感觉心里莫名的一涩,于是默契的避开了讲故事的话题,而是柔声道:“记得小时候,我看到的天,就像一口蔚蓝色的大锅,扣在平坦的大地上,于是我就常常在想,在大地的尽头,天的样子会是什么呢?会不会就是一堵蔚蓝色的墙,可是我又想不到,那墙是什么样子,有多高、多宽,可不可以翻过去,更想不到,如果翻过去了,那天的背后又会是什么?”
秦峻宇笑着说道:“天的背后又是另一片天地,在那里,也有着另一片星空,也有一个同样的你和同样的我,正在这沙漠绿洲的湖边漫步。”
“啊?会是这样吗?你怎么会知道?”谢语萱一双美眸惊讶地望着秦峻宇,眼瞳之中闪烁着奇妙的光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