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清醒的时候,沈凡睁开眼,这是一间很陌生的屋子,简易古朴的摆饰,不过比他家可强多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坐起身喊道:“娘亲。”
“小凡,你醒了。”陆一鸣走过来,满脸哀伤。
“一鸣哥,这是哪里?”
陆一鸣看着沈凡,默默地说道:“天山派,刚刚有几个弟子过来,我问了他们,是他们把我们带上来的。”
沈凡揉了揉头,还是不愿接受现实,他希望那只是一场梦:“一鸣哥,他们,真的死了吗?”
陆一鸣没有回答,无言的沉默或许是最好的答案。
“我们,以后怎么办?”沈凡抱着头,现实巨大的落差,他突然有点灰心丧气。
陆一鸣摇摇头,凄然道:“走着看吧,总要活下去。你娘我娘他们,肯定希望我们好好活下去,因为我们活着,她们就活着。”
沈凡还想再说些什么,屋里进来一人,看其穿着,正是天山派的弟子。这是他们曾经视为神仙的存在,而今却实实在在站在眼前,只见来人面显惊色,然后道:“你们,都醒过来了?”
沈凡和陆一鸣对视一眼,只听陆一鸣道:“是,这位师兄可有什么事?”陆一鸣虽然涉世未深,但家离天云阁不远,对于这些称呼还是比较熟悉的。
那青年弟子,身着白色道袍,头发束起,英姿勃发,他微微一笑,说道:“正好掌门真人和几脉首座想见见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陆一鸣看了看沈凡,然后抬手示意道:“好,请这位师兄为我二人带路。”
“你们随我来。”
跟着那青年弟子,穿过一道道石柱长廊,时时遇见路过的弟子,从他们交谈的话语中,沈凡了解到这位带路的弟子名叫杨路,是长门众弟子的二师兄,平时处理长门琐碎事物,在年轻弟子中很有威望。
沈凡看着错落有致的一排排小院,清俗典雅,想来是弟子们平时居住的别苑。早就听闻天山派如何如何,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太过寒冷。果如传说中的那般,天山积雪终年不化,若不是身上被人加了衣服,他们指定受不了如此严寒。反观杨路,身着白色薄衫,步履从容,丝毫不受寒气影响,想到这里,不禁对这些修士有些佩服和憧憬。
调转视野,这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常青树,有松柏、樟树和一些藤蔓植物,它们傲立风雪中,不苦严冬。
这里,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仙境。
一片极巨大的广场映入眼帘,地面全部用玉石铺设,尽头,有一四方巨鼎,人站在那里,或许没有那鼎的一只腿高,巨鼎身后,有一金碧辉煌的殿堂。
“这里走。”等了许久,杨路才叫醒二人,倒也感同身受,他刚来天山派的时候,看到如今这些熟悉的场景也是无比震撼。
“杨师兄,这后边是什么啊?”沈凡和陆一鸣盯着身后的白云,最后陆一鸣问道。
杨路回过头,微微一笑,说道:“这便是云海,属天山奇景,云海内有吊仙桥,连接天山五脉各峰。”
沈凡看着身后的白云,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身前的大殿,正是乾坤殿,平时天云道人就在这里议事和主持大小事物,有外人来访时,也是在这里接待。
这时,殿内众人正在谈话。带领沈凡和陆一鸣来的杨路在门外整整衣衫,恭声说道:“掌门,弟子杨路奉命,将两位……”
话还没有说完,里面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道:“让他们进来,你下去吧。”
听到这里,沈凡和陆一鸣对视一眼,然后由陆一鸣打头,两人先后进了乾坤殿。殿内数人个个仙风道骨,精神极佳,其中在椅子上坐着的五个人,更是气度出众,中间那位更是犹如神明,气度非凡,正是天山派掌门——天云道人。
陆一鸣话不多说,拉着沈凡一起跪在地上,对着在座的众人,连连磕头。
“可怜的孩子,你们起身吧。”天云真人看着地上两个孤苦的孩子,摇头叹息。
陆一鸣并不起身,跪在地上,抬起头道:“真人,您老神通广大,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沈凡自幼内向,除了和陆一鸣一起时比较放的开之外,见了其它人就闷闷的,可此刻竟然低着头,一同说道:“请真人为我们做主。”
天云阁一案实属天山派几百年内闻所未闻的惨案,再加上离天山派仅仅百十多里,事出之后尽管天云真人极力压制,还是流传到世间。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魔教妖人再次兴风作浪,百年前的战争世人或许会遗忘,可修士们忘不掉,那血腥残忍的一幕,他们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了。
陆一鸣虽然年幼,但说话条理清晰,一时间在座众人不禁对视一眼,纷纷打量陆一鸣,上等天赋再加上处事不惊的风度,远非同龄人可比,若能收入自家门下,日后必成大器。殿内五人有四人盯着陆一鸣看,眼中都有精光闪烁,若非今日事关重大,怕是早就上来抢人了。
唯有一女子,静静坐在座位上,和这些名扬天下的人物坐在一堂,显得有些拘束。此女,便是刚刚承继师父之位,仙绫峰首座南宫莹。
后面的谈话,各位首座基本是围绕着陆一鸣提问的,与陆一鸣相比,资质愚钝的沈凡早就被忽略掉了。直到问完陆一鸣,并没有什么线索,天云皱着眉头,问沈凡:“你呢,你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我,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躺在一个草垛子里,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当时我想娘亲肯定很是牵挂我,就急忙往家里跑,跑到半路……我,我就看见满地的尸体,再之后,我就遇见一鸣哥……”沈凡将发生过的事情全部叙述出来,唯独没有提慧空半个字。那个夜里,慧空特意交代好几遍,莫要和任何人提起他俩见面的事情,沈凡低声问:“真人,天云阁那里,就只有我二人生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