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府的血腥躁动比起来,晨曦之中的洞璇古寺,此刻,却依旧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氛围。
寂静的山落四周,原本围绕在寺外的平民百姓,也早已散去。因为,杀害马如龙的凶手,已经伏法。整件事情,也已水落石出,算是对民众有了一个交代。
伏法的凶手,自然是已经身亡的秦厉。
虽然真正杀害马如龙的凶手,是虎妖猛烈。但是如今,一时片刻之间,却也无法擒拿住对方。
相比之下,把潜伏进寺院之中,刺杀司马狂战未遂的秦厉当做凶手,告知百姓,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毕竟,司马狂战是隐龙国的前任护国大将军。秦厉前来刺杀司马狂战,本就容易激起民愤。再加上,秦家一夜之间,离奇消失在了银月城之中,更是无形之中,默认了自己便是凶手的事实。
所以敖北辰只是出面略微解释了一番,便让百姓对于洞璇古寺的猜疑与顾虑尽数散去。
不过,误会澄清,却并不代表和秦家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了。
洞璇古寺中人,可是从来都不怕麻烦。
姑且不论,这次秦家的所作所为,给洞璇古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就算是和洞璇古寺毫无关系,敖北辰和残月等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对秦家出手。
要是让在外游历的洞璇上人知道,寺中之人碰到了这等丧尽天良,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凶手,却无动于衷的话,恐怕气的胡子都会翘起来吧。
虽然他们是妖,但是济世救人的观念,却已深入骨髓。
比起有的人来,他们,要更像“人”。
而此刻,敖北辰站立于院落之中,正是准备前去援助夏烁等人。
残月传来的信息,敖北辰早在半夜便收到了。但是,他却没有立刻动身。这般拖延,只是因为司马舞祈一直处于昏睡之中,还未醒来。
连敖北辰自己都还未发觉,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已经被这个只见过两次的少女所影响。
原本逍遥自在,随心所欲的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敖北辰望了一眼客房的方向,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他摇摇头,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准备在离开之前再看司马舞祈一眼。
就在敖北辰低头思索之际,一道满含怒意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了过来:“站住!”
敖北辰愣了片刻。声音的主人,他并不陌生,正是司马舞祈的父亲,司马狂战。
只是敖北辰不敢确定的是,这句话究竟是对何人所说。这个院落之中,照说只有自己一人。难道,司马狂战并不愿意自己接近司马舞祈,于是出言警告自己?
敖北辰一下子停在了原地,面色尴尬之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不过,显然是他想多了。
司马狂战的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便嗫喏着响了起来:“爹,您怎么会在这里?”
正是司马舞祈。
天还未亮之时,司马舞祈便已醒来。肩上的伤口,在残月的灵力作用之下,早已愈合的只剩下一道浅色的印记。而体内原本强烈无比的毒素,也被云浅风所调配的解药清除殆尽。
只不过,这一切她却并不知情。就连自己出手打晕的陌生人,是司马狂战,她都丝毫不知。
但是聪慧如她,立刻就明白了司马狂战为什么会在这里——司马狂战前来银月城上香,自然只可能来这一个地方。自己只顾着寻找夏烁,居然傻乎乎的就进了洞璇古寺,真是地狱无门闯进来。
“老夫若是不在这里,岂不是又让你溜了?”司马狂战声音中怒气未减,但却多了一份关切之意。
从小到大,司马舞祈便是整个司马家的掌上明珠。但是司马舞祈却太过调皮,让自己伤透了脑筋。特别是,这次竟然中了这么剧烈的毒。虽然那是为了救自己,但是,天底下哪个父母,不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子女损伤分毫?
现在想起来,司马狂战都是一阵后怕。若是没有云浅风这般当世神医在一旁,该如何是好。
听到司马狂战的话,司马舞祈一张小脸立刻沮丧了起来。她看着一脸怒意的司马狂战,小声道:“我才不管那些,女儿此次出来,还未见到夏烁,是不可能跟着您回去的。”
“你这个逆女!”司马狂战一下气结,动了真怒:“夏烁我已经见过了,他这次面对的敌人凶险万分,你一介女流能做什么?不去添乱就谢天谢地了!你这次不回去也得回去。”
“爹,女儿就求您这一次,就这一次!”看到司马狂战脸色难看,司马舞祈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父亲是真的生气了。虽然从小到大,无数次惹得司马狂战动怒,但是这一次,却似乎毫无挽回的余地。
“不行!”司马狂战语气坚决,“既然你的身体已经无碍,那一会就随老夫回子规城。没有老夫的命令,你再也不能出来。若是追颜再私自让你出府,那就让他也陪你一直呆在府中,哪儿都不能去!”
听到这番话,司马舞祈只觉心中一阵委屈。她看着面前严厉无比的父亲,声音中突然失去了往常的狡黠与清脆,缓缓的说道:“女儿早已决定,此生只爱夏烁一人,想必您也是知道的。就这一次,我无法听从您的命令,我自己的选择,我会自己去努力完成。女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躲在您身后的天真小孩了,我也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说罢,司马舞祈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司马狂战的面前。一双大眼睛之中,早已水雾弥漫,但是她却倔强的咬着嘴唇,不肯做出半步退让。
作为一个女子,能够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番话来,已经需要足够的勇气了。而司马舞祈,不仅说了出来,更是这般义无反顾,坚决无悔。
司马狂战看着面前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原本充满怒气的脸色涌上了一阵追忆的神色,仿佛想到了司马舞祈小时候的可爱模样。半响之后,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一般。
“随你,随你......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司马狂战眼中露出一丝深深的寂寥之情。
“真的吗?”司马舞祈愣了一阵,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带着泪光的眼睛闪烁出极度的惊喜来。
“真的!你替我给夏烁那个小子带一句话过去,要是他不把你看好了,少了一根头发老夫都会要他好看!”司马狂战无奈的说道。
司马舞祈听到这句话,脸颊一阵发红。她突然跃身而起,重重的给了司马狂战一个拥抱,然后仿佛逃离一般跑开了。
之所以跑的这么快,自然是怕司马狂战改变主意。
司马狂战无奈一笑,随即也离开了这里。看来,最终还是只能孤身一人回子规城,人老了,果然越来越怕孤独了。想不到,一生要强的自己也会有这种感觉。
司马舞祈却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想法。她只觉得,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从此,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凭自己的喜好去做事。
院落之中,敖北辰依旧站立在原地,未移动分毫。他呆呆的看着急匆匆跑过来的司马舞祈,心底却生不起半分喜悦的情绪来。
之前司马舞祈那一番话,一字不漏的,全部被他听进了耳中。
虽然并没有亲眼见到,司马舞祈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表情,但是耳中传来的声音中蕴含的真挚情感,自己却听得清清楚楚。
妖的听力,本就远超常人。
敖北辰一时之间,只觉心头涌上了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让自己胸口压抑万分。
司马舞祈却没有多想。她看着情绪低落的敖北辰,诧异的问道:“你不是与夏烁一起前去秦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一脸闷闷不乐的,这可不像是那个死皮赖脸在街中追着我的人。”
司马舞祈对于事态的认识,还停留在夏烁等人前去秦家旧址搜寻凶手之时,是以问出这番话来。
敖北辰听到司马舞祈的调侃,却突然身体一震。
对啊,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想到了放弃?这可不是原来那个无所畏惧的敖北辰。
想到这里,敖北辰心底的压抑突然一扫而空。他看着面前的少女,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因为司马姑娘受伤了,敖某才会特意留下照看姑娘你。”敖北辰说道:“至于夏烁,早已前往飘雪城中,为对付秦家做准备。如何,可有兴趣随敖某去飘雪城走上一趟?”
“你......”听到前一句,司马舞祈脸色越发通红起来。但随即,她便高兴的应道:“当然有兴趣,快带我去飘雪城!”
敖北辰看着情绪变化多端的司马舞祈,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他突然上前,一把揽过司马舞祈纤细的腰肢,向着天空一跃而起,在原地卷起一阵赤色狂风。
“你!你快放我下来!”司马舞祈被敖北辰的举动吓了一跳,不安分的挣扎到,又羞又怒看着近在咫尺的俊朗脸庞。
“时间可不多了,你若是想要早点见到夏烁,我便只能这般带着你飞行。”敖北辰无赖般的说道。
司马舞祈听到解释,仿佛一下子被击中软肋,没了动静。羞红的仿佛快要滴出水来的脸庞,也赌气般的扭向了一边,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般沉默着,向着飘雪城,极速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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