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长公主来了。”素锦挑帘进来,说道。
夜景宸闻声,抬起头,便见自己的姑母走了过来。
敬昭长公主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对夜景宸说道:“宸儿,你太令我失望了!”
夜景宸只是淡淡的望向自己的姑母,却也并不搭话。此刻,他确实无话可说。
夜景宸轻轻地将我放回床上,回了自己的寝殿,见玥竹还是站在原地,微微一愣。他疲惫的靠在软榻上,这时,玥竹走过来,将手放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按着。
夜景宸轻轻地开口问道:“玥竹,你有什么是想要的?”
“奴婢只是想要姐姐活过来。”玥竹手里的动作并未停顿,淡淡的说道。
“她永远都不会活过来了!”夜景宸有些惆怅的说道。
“奴婢知道,所以只是在想,想想而已。”玥竹的动作似有停顿,声音却未曾有变。玥竹又说道:“其实,皇上不需要这样防着奴婢,奴婢从未想过复仇。奴婢知道,姐姐是心甘情愿去死的,她愿意背着那句流言死去,她什么都没得到,只剩下那几句流言了,哪怕赔了自己的性命,她也愿意。奴婢来这里,只是想看看,看看皇上曾经那么宠爱的德玉郡主到底是什么样的,看看皇上是否还记得姐姐。其实,姐姐并不敢奢望皇上还记得她。”玥竹悲伤的说道,那是她姐姐,曾经相依为命的姐姐。那么傻的一个人,就为了一个不会怜惜自己的男子,心甘情愿的舍弃自己的命。
夜景宸神色有些恍惚,其实,他已经忘了那名女子的样子,只记得她喜欢穿一袭粉色长裙静静地立在自己身后,记忆里只剩下一个粉色的影子,看不真切。
不过夜景宸记得那年,父皇将她赏赐给自己,后来便传言,秀秀是太子的新宠。是了,她名唤秀秀。后来便传言,秀秀妖媚惑主,连当时的太子妃现在的皇后都慌了,以为秀秀真的迷惑了自己。然后,太子妃便将她赐死了,对了,玉儿也在场。玉儿亲眼看着秀秀死在她面前。这是玉儿的结。夜景宸蓦地回过神。玥竹的动作令他舒缓了几分。
夜景宸轻轻地动了一下,并且示意玥竹不用了。玥竹便收回手,依旧立在原地。
“这几****在安月宫可有什么感触?”夜景宸问道。
玥竹知道,其实夜景宸更想问的是自己眼中的德玉夫人。玥竹轻笑,说道:“奴婢也信命!这世上高低贵贱分的太明显,可是奴婢愿意搏上一搏,哪怕拼了所有。”玥竹其实并不是答非所问。她只是在告诉他,德玉夫人千人宠万人疼,高高在上,自然是什么都是触手可得。而自己,虽然出身低贱,却愿意一搏,为了的不仅仅是荣华富贵,还为了所有的不甘心!
“其实,朕将你领到这里来,并不只是怕你伤了她,朕也在试探她,就像她用你试探朕一样。有时候,朕也害怕,因为做皇帝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朕远远没有宁王那样洒脱自由,朕还背负着江山,朕知道,朕的玉儿同样害怕,害怕自己变成下一个陈阿娇。朕想告诉她真不是汉武帝,可是,不是又能怎么样,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江山美人只能选其一,其实不用选,答案已经摆在那里了,朕做不了周幽王。”夜景宸淡淡的说道,这些话他一直憋在心里,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不敢说。顿了顿他又说道:“她做什么朕都由着,因为,朕不知道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宠着她到几时,总会有结束的一天,她会离开朕,永远的离开!”
“若是夫人想要离开,皇上会放夫人走吗?”玥竹问道,玥竹看不懂他,到底是,他是太爱她,还是不敢爱她!
“朕无数次的梦到过,玉儿离开自己的场景,每一次都会惊醒,有时候,醒过来,见到玉儿熟睡的样子,娇憨可人,朕都会害怕的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她也从来都不知道,其实朕在她那里睡得都不熟,总会梦到她要离开。梦境中都是一样的,她轻轻地却又决绝地松开朕的手,毅然转身离开!朕不知道,到了那一天,会不会让她离开,朕只是希望那一天在可以在朕去了后再来。”夜景宸也许是太爱,反而不敢爱了!
玥竹只是默默地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夜景宸只是需要一个人,他需要说出来,他希望有人可以为他分担一些,他最希望的是德玉夫人,玥竹知道,所以并不搭话,只是听夜景宸缓缓地说着,听过后,自己再忘记,一点也不能记得,全部忘记,像是从来没有听过一样。
夜景宸还在说:“玉儿有了身孕,朕与她的孩子,可是她却瞒着,不敢告诉朕,其实,她只是害怕告诉朕。你知道吧,其实宫里的人谁不知道。现在的太后,自十六岁进宫至今,并无所处,那是因为父皇给她下了药。玉儿也害怕朕给她下药,可是那也是朕的骨肉,朕怎么舍得!”夜景宸说到这里,便打住了,陷入沉思,他在想,现在玉儿腹中的胎儿,到底是像她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
玥竹知道此刻她该退下了,她总是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话该听!她绝不允许自己做姐姐那般的痴人。她不过是孤身一人的柔弱女子,再也没有什么比的上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了!她得活着,好好地活着。
玥竹刚出了内殿,正要转过屏风,便见敬昭长公主迎面走来。玥竹自知是躲不过了,只能谦卑的立在一旁,恭敬的行礼请安。
敬昭长公主停了脚步,打量了片刻,轻启朱唇,缓缓地说道:“你便是玥竹?”
“是。奴婢玥竹。”玥竹也不敢擅自起身,只是恭敬的答道。
“你且起身吧!”敬昭长公主依旧盯着她又说道:“今个儿,瞧你这模样性子,到不像外边说的那样。本宫都知道,是他们小两口子闹别扭,不省心,到叫你白白的担了虚名,你受委屈了。”
“奴婢不敢。”玥竹起身,说道。
“你最好是不敢!人都得弄清楚自己的位子,别妄想不该妄想的东西,否则到头来,必定是枉费苦心,镜花水月。瞧着你是聪明人,本宫想,你一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敬昭长公主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