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幸的事情再次降落到肖雪身上。三月份一场风雪不期而至,父亲遭遇车祸又摔断了腿!肖雪和弟弟又得开始忙碌了,这白天又要上班,又要看孩子,晚上又要护理老父亲,又担心老母亲着急上火,把肖雪忙得团团转。
躺床上的父亲自己也觉得愧疚,原计划五一给老儿子举办婚礼的,眼看着婚期一天天临近了,自己却在这个时候骨折!这可咋办呢?
弟弟跟父亲说:“爹你就在医院里躺着安心养病,别着急上火!我跟杨洋说好了,婚礼可以延迟到十一再办。”
父亲眼泪汪汪的说:“都怪爹不好,我这把老骨头太糟糕了,一不小心就骨折,本来你妈那天说家里菜够吃,不想让我上街去买菜,我闲不住想出去走走却被出租车给撞了,这次把这左腿给摔骨折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等我出院恐怕得等到夏天了。”
肖雪安慰父亲道:“爹,我老弟和杨洋都说好了婚礼可以延办的,等您这腿好利索了,精精神神的再给冬子娶媳妇多好!”
父亲问道:“冬子,扬洋家不能挑礼吧?”
弟弟说:“爹,您这属于意外,谁愿意受这份罪呀?杨洋的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您就放心吧,她家不能挑礼。”
五月中旬的星期天上午,肖雪正在医院护理父亲,忽然听见急诊室附近有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我的手啊!我的手啊!”
几位年轻男人的声音在安慰她:“小王,你再忍一会儿!”
“小王,一会让大夫给你看完了用上药,你的伤很快就会好的,快别哭了啊。”
“大夫!您快给她看看!她的手受伤啦!”
肖雪听着声音耳熟于是推门出来看看,原来说话的是她们印染厂的几位车间工人,受伤女子是染整车间的王丽娟,只见她整个右手手掌心的肉全都掉下来了,从手掌到胳膊一片血肉模糊!两个年青的小伙子搀扶着她,蓝色工作服被她手上的鲜血染得血淋淋的很吓人!肖雪赶紧跑过去问到:“丽娟,你的手怎么啦?”
王丽娟疼得直哆嗦:“早上我在操作机器时,不小心右手被滚动的轴轮器搅伤了,我的手啊!呜。。。。”
肖雪安慰到:“丽娟你坚强点儿!我爹被出租车撞得大腿骨折了也在这里住院呢,他一个老头儿都能治好,你这么年轻恢复的肯定比他快!你看大夫来了,听话快别哭了!”说着肖雪给她擦擦眼泪,也跟着他们走进急诊室。
医生问到:“你的手怎么受的伤?”
一个工人说:“早晨她上班时,手被快速滚动的轴轮吸进去了,我听见她喊救命,跑过来一看已经来不及了。”
丽娟问:“大夫,我的手能治好不?会不会截肢啊?”
医生看了看说:“骨折了,得先拍片看看。”
丽娟哭着又追问到:“大夫,我的手能不能残疾呀?”
另一个工人对肖雪和丽娟报怨到:“别人上班都在哪嘎哒唱一二悠,就她认真!这下可好,受伤了不得自己遭罪呀?干好干坏不都挣那么多钱?你那么认真干嘛呀?”
肖雪说:“你少说两句吧,本来她已经够难受的了,你还说!”
丽娟哭到:“啥叫认真啊?我傻呗!印染厂又不是我家开的,我的手啊。。。呜。。。”
肖雪说:“丽娟你别难过了,再挺一会儿,等拍完片子让大夫看完病用上药很快就不疼了。”
丽娟说:“肖雪,你说我是不是傻呀?干多干少一个样,我这是干嘛呀?”
肖雪说:“咱们不都是一样的么?实在人!”
肖雪正和她们说话,父亲的病友走过来跟她说:“肖雪,你爹找你哪,快点回病房去吧。”肖雪又安慰了丽娟几句,就快步返回病房了。
父亲问:“雪儿呀,刚才是谁在走廊里吵吵闹闹的?”
“是咱厂车间里一个女工的手被机器搅伤了,我跟她说几句话,您找我回来有事?”
“没啥事,爹想让你陪我说说话。”
“我以为啥大事呢!”
肖雪跟父亲讲到:“去年咱厂也有个工人受伤了,比她还严重呢!”
爹说:“你好像回家说过这件事,我有点记不大清楚了,你再讲一遍我听听。”
肖雪说:“去年夏天,咱厂车间里有个工人正在干活,在染布时一不小心左手被布给缠上了,手臂打到了用来支撑布匹卷筒的那个铁制A字架上,因为当时手已经被布匹绕住了么,他就使劲往外挣脱,这时不巧又被旁边的铁手架给打成骨折了!车间主任借用厂长的小汽车给他送到医院,就是现在给你看病那个主治医生说,他的手臂骨折了还伤到了臂丛神经,现在他都出院这么久了,手臂功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呢,真可怜!”
父亲说:“唉,这事闹的!难到你们厂里就没有人主抓安全生产么?”
肖雪说:“嗨,别提了!当初咱们印染厂刚刚投入生产时,领导把安全生产天天挂在嘴上说,工人们都听烦了!后来时间长了也没人愿意再天天提这回事了,工人的态度也就懈怠下来,这不是又出事啦?”
父亲说:“出了事故说啥都晚了!”
肖雪说:“爹,我扶您坐起来一会儿歇歇,吃过午饭我再过去看看丽娟怎么样了。”
父亲说:“好,等咱爷俩吃完午饭你就过去看看她吧。”
下午,等肖雪走进急诊室的时候,护士告诉她:“病人现在已经处置完毕,被送往到三楼308病房去了。”她来到308病房,此时丽娟正躺在病床上,整个右手掌和胳膊缠上了厚厚的一层绷带,里面白色的石膏隐约可见,她的脸上还有泪痕,露出痛苦的表情。丽娟见肖雪来了要坐起来说话,被肖雪给她按躺下了。
丽娟说:“医生已经将我手上掉下来的手掌肉给重新缝合好了,还说手臂骨折伤到了神经,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目前看状况好像不太乐观。”
肖雪看她痛苦的样子深表同情,也只能继续安慰并鼓励她:“丽娟,事情已经发生了,即然无法挽回,那就要坚强的去面对,年青人体质好应该恢复得很快。”
丽娟说:“当初咱们刚入厂的时候,全厂从上到下多敬业呀?现在厂子效益好了,怎么慢慢的就没有以前那股子干劲了呢?工人们整天混日子,机关里人浮于事,别人都说咱们印染厂坐机关的管理人员一毛钱能买十一个!”
肖雪笑到:“也就是说:一分钱都不值呗?”
丽娟说:“咱们车间工人辛辛苦苦的干活,他们机关管理人员一天到晚喝茶、看报纸、聊天,跟咱们挣的一样多!谁心里能服气?不丢布才怪呢!自己找心里平衡呗。”
肖雪说:“刚建厂那会儿,我在D市印染厂实习的时候,头一回见到坯布从车间里走了一圈儿就变成五彩缤纷的花布,那心情别提多兴奋啦!我还特意摸摸推布车里刚印完的花布,它们手感柔软顺滑,我当时觉得咱们的工作简直太有意义了!我们都把印染厂当成自己的家一样来爱护,可是现在。。。唉!也不知道是咋的了,怎么就没有以前那股子干劲了呢?”
丽娟说:“雪儿,你也知道车间里的工作环境,机器噪音那么大,染料和助济气味很难闻,车间里温度也很高。冬天还可以,夏天咱们多遭罪呀?这些环境问题肯定会影响到咱们的身体健康,可是这些问题却没有人重视!况且我们基层工人的待遇也不算好,所以就有人整天混日子,主任对咱的管理也不像当初那么认真严格了,像我这样老实听话的工人,也没把安全问题放在心上,如果在工作中稍微注意那么一点点,我的手也不至于受伤了啊!”
肖雪同情的看着她的手说:“丽娟,说到底还是你自己马虎大意了。”
“嗯,我平时天天都这么干活已经习惯了,以为不会出事故,可是现在说啥都晚了。”
“血的教训哪!你下回可千万别这样马虎了。”
“还下回?这回我的手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到以前那样呢?如果这手残疾了可咋办呢?”
“别瞎说,你肯定能恢复好的。”
丽娟眼含泪水说:“雪儿,我这手就算恢复好了,这伤疤也得带一辈子,以后找对象都难。”
“看你说的,你不会找个不嫌弃你的?”
“我一个臭工人哪有你这样好命?遇见振宇那么好的男人?”
“以后等你出院了,让咱家振宇帮你介绍个好的。”
丽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肖雪,我说句闲话你可别生气啊。”
肖雪扶她坐起来:“你说吧,我不生气。”
丽娟说到:“雪儿,你以前和小石好过是吧?你俩为啥最后就没走到一起呢?小石这人多好啊,有文化又忠厚老实,年纪轻轻就当上厂长助理了,你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这。。。丽娟,小石人品没得挑,我们之间说到底还是没有缘份吧。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如今我们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彼此不都过得挺好么?你还跟我说这些干啥呀?”
“雪儿,我觉得你俩没走到一起,挺遗憾的。”
“丽娟,看把你这心扯的!手不疼啦?”
“你俩才是天生的一对。”
“瞎说!他老婆比我漂亮多了,人家两口子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
“雪儿,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算小石的老婆比你漂亮,但是他心里还有你!从一件小事、一个眼神儿、眼角眉稍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有那么好的男人真心对我,哪怕结婚第二天就死了,我也嫁!”
“丽娟,你是他肚子里蛔虫啊?你看见了咋的?你是不是拿我当止疼药哪?住院不用上班了闲着没事拿我开涮呀?是不是?”
“肖雪,你刚才不是答应过不和我生气么?”
“你再说,我就真生气了。”
“别,我这人嘴直,说的都是真心话,真话都不好听。”
“丽娟。。。请你以后别再跟我说这些没有根椐的闲话了,好吗?”
“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