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细长的指甲捡起一块,抿了抿嘴,回味良久,然后竖起了大拇指。
“给我一块!”
“我也要尝尝!”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都争相抢吃。
“初家,可真是有一位好媳妇啊,心灵手巧,小小年纪就这么贤惠,长大了那还了得!”
“是啊,陈嫂子还真是福气呢,好好养病,等着老年享福吧。”
一时间,赞誉满天飞。
“哎?这大饼叫啥名字啊?”人群里发出这样一个声音。
是啊,还没给它起名字了。
槿安想了想,陈氏爱用“jin”字辈,堇平、槿安,都有“jin”,脑海里细细想了一遍所有这个发音的字,终于找到了一个。
何不叫“锦花饼”呢?
“锦花饼?好,以后这饼就叫初家锦花饼了!”村长带头肯定。
锦花饼的名气算是打出去了。
可苦于,没有足够的银两买面啊。
槿安正在发愁的时候,就来个了大救星。
方明哲带着一大摞账本来看望她。
他嘴角勾笑,“听说了你的大生意,还不快拿出来?”
槿安歪头一笑,不明白他说什么,“什么啊?拿什么?”
“锦花饼啊!客人来了,主人就应该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拿出来啊,几乎整个百花村的人都吃过你亲手做的大饼了,就我,还没有吃过。嫉妒。”方明哲微微挤着眼睛说,话里有些醋意。
槿安扑哧一声,“你还稀罕这个啊!方家有的是海味山珍,一个大饼,有什么值得你嫉妒的。对了,你带这些账本来干吗?”
槿安看着这么一大摞,惊奇的问道。
方明哲早就开始翻箱倒柜了,像土匪进村似的,终于,他在一个小坛子里找到了烤好的锦花饼,一脸邪笑的捏了好几块出来,满足的放进嘴里,“嗯嗯,好香哦,要是我每天都能吃到这么香甜的饼子,那该有多好啊。”
槿安无奈的笑笑,“你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带这些账本来干吗?”
方明哲边嚼着大饼便含糊不清的说,“来帮你啊,你的锦花饼店开张不需要资金吗?我跟父亲谈好了,每个月可以从账薄房里拿出一部分账本,专门让你结算,然后根据你结算的成果发工钱。”
“这么好!”槿安不相信方明哲说的,开心上前,抓着他的手说,“少爷,你真是太好了,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方明哲很认真的看着她,眉眼间都是满足。
槿安心里暖暖的,在她心里,方明哲算是她的大恩人了,要不是他,她就不可能做陪读丫鬟,也就不可能被方老爷发现才能,更不可能进账薄房学到那么多知识。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槿安心里既温暖又有些过意不去,这份恩情,她要拿什么来还。
“我要怎么来报答你呢?”槿安脱口而出。
方明哲怔住,向她走来,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眉毛微笑,像一弯好看的月牙,忽然,他滑稽的拿起那张咬了一半的大饼,说,“每天送我一个大饼,就当报答我喽。”
槿安不明就里,“好啊,这么好打发,不就一个饼子吗,我天天供着你。”
槿安也是傻,完全没听出方明哲的弦外之音,他心里是想说,他要每天能吃到她亲手做的大饼,每天,每天啊,这是什么意思,企图够明显了吧,只有夫妻才每天在一起呢,哦不,应该说夫妻也不一定能做到天天在一起。
这个方明哲,是想天天把槿安腻在身边啊。
“哦,对了。”方明哲吃也吃完了,忽然神色凝重起来,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发黄的账本,把槿安拉到身边,严肃的说,“上次临走之前,你不是说让我多去账薄房吗,我前几日去过了,然后发现了这个。”
槿安接过来,随手翻了几下,说,“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方明哲说,“现在我还不敢定夺,只好拿来让你看看,算盘,你比我打得好,所以今天来我不只是想要帮你的忙,还想要让你帮我一个忙,仔细查看一下这个帐薄有没有做假账的嫌疑。”
“好,你两天后来取。”槿安瞥了眼帐薄的厚度说。
“两天?”方明哲惊讶道,随即一笑,“槿安,是我小瞧了你,这么厚一个帐薄我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规整出来,你只用两天?”
槿安故意自豪的摸摸鼻尖,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说,“要不是娘病着,我得一边照顾她一边上山采凉花,这么点小事,一天一夜就可以搞定。”
凉花就是槿安用来制作锦花饼的那种小花,她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方明哲越来越佩服眼前这个女子了,同时他也有些不安,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是觉得很无力,仿佛预感到槿安不可能是属于他的,这么优秀的女孩子需要更有能力的人去保护她,而越长越大的方明哲却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脚步已经跟不上槿安了。
自从她做了他的陪读丫环开始,他就想要拼命的学好,拼命的表现,无论是商法还是算盘,他都想要尽力做到最好,可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无力感充斥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特别是她现在一天比一天成熟,能干,方明哲更觉得自己太无力了。
那天,临走时,他把槿安家里所有的锦花饼都买走了,槿安知道,他是为她好,那些饼子换来的钱可以让她的生活不再像原先那样拮据。
头一天夜里,槿安收拾妥当了一切,便开始挑灯苦算。
她猜的没错,这又是诚和茶坊的帐薄记录,作假的手法同她以往看见的那本相似,槿安低下身子,紧凑闻了闻,依稀还能闻到帐薄上残留下来墨水的味道,看来,这个账本是不久以前才结算好的。
账本太厚了,她无法在一夜之间结算出所有的亏损,只得等到明天再做了。
账本的字迹比以往看的那本有些仓促,仿佛快来不及似的,槿安心里闪过一丝不安,诚和茶坊不会是要有什么大动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