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落一听说“德谨”求见,连日来愉悦的心情霎时一落千丈。看了看站在床边等着回话的云嬷嬷,心里不由犯了难,“您就说,我前日里出了点意外,身子还没好利索。他来得不是时候,小木末不便接客。”
蹲在廊下忙着熬药的茶花,摇着蒲扇,以为这办法行不通。起身拍了拍手,靠着门框龇牙咧嘴地说道,“你没听姥姥说呀?这位大唐的爷备不住是个掌兵的。万一要是把人给得罪了,搞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我若去见客,‘先生’那边怕是也交代不了。”起身下了地,心中暗暗思量:东丹王那边,算完了么?出了那样的事儿,对方还会要她么?
“他这么一次一次的闹,先生早晚会知道。不如先出去应付他一下,趁早把他打发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侧目望向摆在窗口的梳妆盒,“你不是有那个‘夜叉脸’么?装扮上,把他吓死算了!”
“能行吗?”侧目望向云嬷嬷,心里惴惴地,“就是上次把您吓了一跳的那张‘大疤脸’。我到不担心吓到他,只怕把人给惹恼了。”
“那位客您不认识么?”云婆子一脸诧异。
秀眉轻颦,茫然摇了摇头。
“我和姥姥还以为那是您的旧相识,弄了半天是慕名而来的。”
“我这一时也说不好,还是先去看看吧。妓院里客来客往,备不住把什么重要的人给遗忘了。”
茶花觉得小木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即便是你的老情人你也不能坐下来陪客!你可别忘了,你是咱家‘先生’一个人的!”
“说的也是。”翻开梳妆盒,郁郁寡欢地取出那块血肉模糊的“伤疤”在脸上比量了比量,“好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管他是谁,装扮上把他吓跑就是了。”
“嘿嘿,你就这么出去吓跑的可不是他一个,满园子的铯鬼备不住都被你吓跑了。”
“正是正是!”云婆子跟在一旁附和,“还是找点什么东西遮着点盖着点,如此这般大咧咧地跑出去见客,反倒容易惹人起疑。”
“对对对,他若问起,只给他看一眼。若死盯着看,难免穿帮。”茶花取出插在脖颈后面的蒲扇,装做诸葛亮的羽毛扇在胸前摇了摇,摇头晃脑地思量了片刻,忙从柜里翻出笠帽,抖了抖镶在帽圈上的白纱,“来来来,把这个戴上。他要是有胆量叫你摘,你就伴个鬼脸儿吓死他!”皱了皱鼻子,隐约嗅到一股焦糊的气味,惶然惊叫,“呀——我的药!”
喝过了汤药,大木落在房间里耽搁了许久,才把那张骇人的“刀疤脸”装扮上。谁料等在厢房里的醉鬼早已失去了耐性,三两下撂倒了一院子的“龟爪”,摇摇晃晃地冲到了她的窗下。
咣当一脚踹开了房门,对着房内大嚷,“你给我出来!爷一连来了几回,你到有胆量叫爷在厢房里凉快着?”猛一抬眼,被房间里的“女鬼”吓得打了个激灵,脚下一软,连打了几个踉跄,“你——”扬手指着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身上的酒气霎时醒了一半,“你是何人?小木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