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即使是戏子,也想不到世界上有此神人,可以移行换影,还可预知未来,来无影去无踪,果真世界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就这样,三人的心智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是,这一刻,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三人刚刚站定没多久,一连串的脚步声靠近,三人无处可躲,背靠着背,围成一个三角形,等待着来人。
还好虚惊一场,子晟看见来人,松了一口气,站了出来。
“主子,你没事吧。”来人大约二十个,全都跪在子晟面前。
“是你?”子晟还未开口,戏子就蹲在了其中一个人的面前,笑得很是开心。来人点点头,戏子就更开心了,原来对方就是当日戏子下山,帮戏子给了面摊老板钱的那位油头粉面的小生。
“小蚊子,你们认识?”子晟示意大伙起来,还问了一句。
“你叫小蚊子?蚊子的蚊子?”小蚊子还来不及说话,戏子便插嘴问道,小蚊子再次点点头,主子在这里,他连抬头看戏子的勇气都没有,当天主子看眼前女子的表情就不一般,这会子,还不定会不会找机会误会点什么呢。
“回主子的话,当日按照主子的吩咐,解了姑娘在面摊的难处,由于在下出面,幸许姑娘还有些印象。”这句话说得漂亮,把功劳给了自家主子,把现在的相识只说成戏子一人的事,把两人的关系撇得一干而净。
城儿在一旁听着,问道:“你是朝廷中人?”
子晟没有回答城儿,只是匆忙地说了一句,“小蚊子,先带路离开这里,夜深不安全。”
城儿虽然心里狐疑,可也并没多问,此刻需要借助对方之力离开这里,只能听从安排,至于子晟的身份,来日方长,不过,在一定程度上,她还是不希望与子晟有交集的,爹爹就要归隐,自己不可以给爹爹带来麻烦,虽然,虽然……她承认,自己似乎情窦初开了。
而另一边的戏子,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当初竟然是子晟救的自己,当然,他不救自己,自己也能跑,觉得跟子晟太有缘分了,一路上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怎么看怎么喜庆。
待出了迷林,那一帮匪徒已经被捆绑,跪在路边,等候发落。
戏子和城儿端详着,都是一群牛高马大的人,看他们身形,孔武有力,双目凶狠犀利,应该是武术高强,有组织的绑匪,绝对不像乌合之众,她们两人对视了一翻,同时望向了子晟,瞬间明了,敢情最后她们是顺手牵羊顺回来的,那位才是终极目标。
不知何时,戏子和城儿蒙上了面纱,除了子晟和那二十来个人看过她们的容貌,迷林外的人都好奇着这两位女子的身份,只是主子的事,也不好过问。
“主子,如何处理?”
“带回去吧。”
“是。”
小蚊子带着一批人领着这帮匪徒先走了,留下子晟和部分手下,子晟对着戏子和城儿作揖,说道:“谢二位救命之恩,原谅冒昧地请问芳名?”
戏子刚想开口,城儿偷偷地拉了拉戏子的袖口,戏子便立即改口说道:“互相帮助本是应该,何来只是我们帮助了你?我们二人卑微,不足挂念,假若他日有缘,必当相告。今日天色已晚,家父定是担心不已,原谅我们先行告辞。”说罢,戏子和城儿便离开了。
子晟不好留人,对着四周说了一句:“查一下。”说完蹲下身子去,拿起一条蓝色的丝绸手帕,这是从戏子的衣服上面掉下来的,子晟看着,天蓝手帕上面绣了一只展翅的白鹤,如同在蓝天翱翔,栩栩如生。似乎,子晟知道了什么。
再来看看,戏子和城儿回到丞相府,府内一片喧哗,城儿拉着小菊的手问道:“府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你怎可这么糊涂,老爷明日就可到府了。”
城儿恍然大悟,难怪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这么一想,城儿心情也愉悦了起来,对于白天经历的惊心动魄,就暂且也给忘记了,结伴着戏子,洗漱一番后,就开始张罗各种东西。
“戏子,明日我穿哪件好呢?”
“那条蓝色青花瓷款绣边的乳白色曲裾如何?曲裾显得城儿清新脱俗,婉约秀美。”
“曲裾?”
戏子点点头,心里也为城儿开心,城儿平时虽是乐观,但常年独居家中,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行事做法也时有顾忌,可现在,就像出生的雏儿依偎在父母身边,褪去了伪装的成熟,单纯稚嫩的可爱。
“那戏子呢?戏子穿什么呢?”
“又不是戏子见爹爹,戏子不打紧。”
听到戏子这般说,城儿执起戏子的手,柔声说道:“戏子曾说,姥姥刚去世不久,无父无母,城儿听了,心里也难过,这两日来,与你形影不离,何况,还共患难了一回,危难关头你不舍不弃,我想着,能与你相识,真是一种福分。”
“城儿说得什么话,说得我们好生距离。”
“句句肺腑之言,莫不,戏子也认城儿的爹爹为爹爹?”
戏子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议,小心翼翼地问:“我也可以有爹爹?”
“当然,戏子如此漂亮,爹爹定会同意的。”
戏子听到城儿坚定的话,心里一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把握紧城儿的手旋转起来,仰着头,呼喊道:“爹爹,我有爹爹咯!”
第二日……
一大早,戏子和城儿便起床换了一身丫鬟的装束,还蒙上了面纱,这才又出了门,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此刻更要以防万一。
“城儿,我们一大早跑出来做什么啊?”
“我带你去个地方。”
城儿一边说着,一边叫了一辆马车,两人坐上车后,听城儿说道:“去楼兰阁。”
“楼兰阁是个什么地方?”
“楼兰阁是蝶村最大的服饰店,蝶村虽然被困,不能同外界来往,但楼兰阁与众不同,据说有朝廷的人,那里的服饰不仅款式一流,花样多变,质地都不同凡响,我想着,爹爹身在朝廷多年,自从娘亲死去后,也未纳妾,现今回来,身上除了袍服,定无一身舒适的深衣,想必连内里换洗的衣物都屈指可数。”
戏子觉得城儿说得有理,假如自己一人,生活也一定乱七八糟。
两人说着,很快,便来到了楼兰阁。
戏子抬头看着那用大豪一笔挥就的“楼兰阁”三个金黄色大字的牌匾,心里便喜欢,大气,这是戏子最大的感受。
楼兰阁是一幢四层的六面体建筑,间隔一面便是开启的大红门,镂空的水仙花样,推门而入,宽敞明亮,他们用木做成人样的支架,再套上衣服,宛如穿着人的身上,效果一目了然,进门便是三竖排的衣服架子款式,另有三面,墙上做了具有多隔层的柜子,放的全是精致的布料样本,店员交代,客官喜欢哪款,就叫小的从里拿出存货,到二楼的更衣室试穿,不合穿的可以修改到满意为止。
这里的构造也很合理,一楼男装,二楼男更衣室,三楼女装,四楼为女更衣室,女子看衣服,可有另一通道,存货放在地窖里。
城儿和戏子是来看爹爹的服饰,必然来的是一楼。
果然叹为观止,戏子吃惊不已,这里不仅各款服饰都有,深衣、袍服、盔甲、胄甲、长衣、罗袍等,还有别国的骑马服、狩猎服饰、靴子等,数不胜数,千奇百怪。
“别国的服饰,爹爹肯定不穿,我们还是选几件深衣即可。”城儿如是说,指着一套纯白的深衣让店员包起来,戏子也看上了一套绿色袖口的棕色深衣,最后两人同时指着一套红色交领的黑色深衣,两人掩口而笑。
她们还挑了几款布料,几对浅口布鞋,随后便交代了店家将东西送到丞相府。
看时间还早,城儿和戏子便一起来到了三楼,登高望远,戏子看到了远处的迷林,心里想起了子晟,那个亲了自己的男孩;城儿也想到了子晟,那个背着自己一直跑的男孩。
“这些衣服好奇特啊?”
城儿指着一套抹胸束腰长裙,“咯咯”地笑,这是有谁会这般穿?再看另一套,竟然是粉色裤装,还有各种薄纱、露肩、吊带、露肚脐等的,看得城儿娇羞不已,即使多次偷偷溜进来看过,也脸红不断。
戏子毫不犹豫选了豹皮质地的抹胸上衣和流苏短裙这一套,吓得城儿直流汗,心里打定主意不会让戏子有机会穿上这套衣服,而她自己,也中规中矩的选了一条白色曲裾。
“我听说啊,大丞相今日就要回来了。”
戏子和城儿在更衣室内像兔子般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人说话。女子爱说小嘴,古今中外,从不例外。
“我还知道,大丞相至今未再娶,你说,我穿着一身,待会站在路边,可否吸引住丞相呢?”
“你才入不了丞相的眼呢,丞相,是我们大家心目中的神。”
城儿听着,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捏着鼻子,好事地大声问道:“怎么个神法?”
更衣室外的人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为了给后代宣传他们的神,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大丞相可是蝶村的传奇。”
“就是就是,蝶村被封闭了几千年,多少人走进了迷林没有回来过,但是大丞相进去了,且安然地走出了迷林,我还记得当年的大丞相是刚过弱冠之年,尚未娶妻,为一先生,长相俊美,颇得芳心。”
“偷走了你的心没?”大家打趣道,戏子也乐呵,一群花甲年纪的老奶奶讨论当年的小情小爱,总带着逗趣。
另一名女生加了进来,继续说道:“整整十五年,大丞相参加文武考试选举,三年一次,他参加了五次,每年都是文武状元,但朝廷忌惮丞相为蝶村的人,久久不肯加冕。”声音似乎很是失落,但突然又闪亮了起来,兴奋地说道:“第五年,新帝登基,内忧外患,正是人才稀缺,大丞相文武双全,带兵出征,一夫当关,战功累累,平定了炎国西南边的入侵,在内,治理天旱引流江水,治理水患分离渠道,治理温疫也是亲身处理疫区灾民……可谓是新帝的左膀右臂,同时,忠心耿耿,新帝惜才,从状元加封为镇国大将军,最后升为丞相。”
“这里面还有一段爱情的佳话。据说翼国公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翼国为了两国和平,将翼国公主下嫁新帝,当时的大丞相不过还是一名中将,却深得新帝信赖,被派去迎接公主,无奈途中遇到沙暴,二人失去了踪影。三个月后,大丞相归京,坦然爱上了公主。”
这可是要被杀头的罪过,但是他承认了,可见他对公主的一往情深,他不愿公主苟活于世,背负民族的骂名,也不愿自己碌碌无为,让新帝失望,他们的爱使他们可以无所畏惧,死也不怕。
新帝从未见过公主,也就无得失的困扰,又心怀天下,认为丞相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便免了丞相的罪,还为他们举行了婚礼,这使得丞相对新帝更加忠心耿耿。只是可惜,丞相老来得女,四十岁娶得公主,七年后生下丞相之女叶城儿,哎,公主竟然难产而死。现今,丞相从政22年,早已发白,整整花甲了,也该回来了。
这是后面戏子听到的所有关于叶凡大丞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