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只见丞相府里的所有人都跪在了院子里,一个太监装扮的人扯着公鸭子嗓念道:“奉天承运,黄帝诏曰:叶凡丞相,一心为朝廷,衷心可表,加封为太国公,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锦缎500匹,奴仆二十人;又,太国公之女,叶城儿,天生丽质,贤良淑德,才气远播,赐婚于十三王子日成阿哥,念太国公功绩显赫,于公主出嫁形式择日成婚,钦此。”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凡站起来接旨,众人也起身,唯有城儿是戏子扶着慢慢站起来的,只是就在城儿落寞的时候,她看到了之前跟在子晟旁边的小蚊子,小蚊子对着城儿和戏子调皮地眨了眼睛,与身旁的公公交代了一声,便走了过来。
“戏子,想不到吧,日成阿哥就是子晟少爷,他日有福了。”
“什么?”城儿和戏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城儿有股破涕而笑的冲动,原来,他心里有自己,而且还请了皇上赐婚,以公主的形式,这是多大的殊荣,城儿抓住戏子的手,高兴着竟真的哭了,一把抱过戏子,靠在她的肩上。
“戏子,城儿这是怎么了?为你……”
小蚊子的话还没说完,叶凡走了过来,说道:“原来是日成阿哥身边的小蚊子公公,有劳公公亲自走一趟了。”说完发现戏子呆愣愣地轻抚着城儿的后背,而城儿却是背对着自己,严肃道:“城儿,休得无礼。”本以为城儿是不愿意,但待城儿回头,心里洋溢的幸福却让自己这个做爹爹的一览无遗,与自己猜测的不错,日成阿哥与城儿之间一定有过交集,不然无缘无故,不会发现城儿的存在,自己将城儿留在蝶村十二载,就恐她一个女孩家卷入高堂与红墙这个漩涡,岂料还是躲不过。
只是小蚊子有些迷茫,这三人的反应太过奇怪,当听到戏子喊了一句“爹爹”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秒便彻底晕菜了,戏子后面一句话是:“城儿些许是太过高兴爹爹成为太国公,一时激动了。”
“爹爹,城儿没事。”
“什么?你才是叶城儿?”小蚊子蚊子般大小的声音,最后一个字,简直就是硬生生吞进自己肚子里去的。完蛋了,这次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不过很快,小蚊子定了心神,绽放出官方的微笑,对着城儿说:“恭喜恭喜,城儿小姐将与日成阿哥喜结连理。”
不久后,一群太监公公便走了,城儿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房内,拿出枕头下手帕,那里有一对鸳鸯,福叔曾经说过,女孩有心事之后,就应该绣出一堆鸳鸯出来。
只是戏子,回房后,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憋着一口气,就像是有一粒饭卡在气管口,吞不下去,咳不出来,疙瘩,无计可施,难受极了,戏子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应该为城儿高兴,看样子,城儿喜欢子晟,不,是日成,龙之子。不过戏子没有想到过,所谓择日成婚,竟然是这么快,后日,城儿便要送进宫去了,皇上还让城儿免了三个月的宫中礼仪教习,也许,是对爹爹的器重,也转移到了姐姐的身上,这才百般疼爱。
最后的是叶凡,他和眀叔、傻哥在房中,却是一副萧条的场景,只听“砰”的一声,叶凡的手重重砸在了桌子上,眀叔和傻哥看着他,却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不如逃吧,逃到别国,隐姓埋名。”眀叔如是说。
“哎……”叶凡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一只脚踏入阎王府的人了,城儿剩下的大半辈子开心,我便足矣,我本想逃,可是城儿似乎和日成王子私下已经定情。”
“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赐婚,想必也希望借此来让丞相回去辅佐新君,只是,这一赐婚,恐怕我们必须要立马做出抉择,现在城儿喜欢的是十三王子,真要被逼上梁山,也只好选择十三王子,只是目前几个王子都蠢蠢欲动,我们恐有杀身之祸。”眀叔分析道。
“十三王子内敛沉着,只是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野心。也许迎娶城儿,不过是两情相悦,应该不涉及政治成分。”
“但愿如此,要不就可怜了我家城儿的一片痴情。”叶凡很是担心,却是无可奈何,只愿上天不是在捉弄他们叶家。
随后,三人一直保持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傻哥出去了。
傻哥站在院子里,看着东厢房城儿的灯一直亮着,城儿的影子就映在门帘上,纤细的身影伴着烛光摇曳,突然,门开了,小菊走了出来,抬头看见了傻哥,对着傻哥招呼道:“傻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站着?”
“没什么,城儿睡了么?”
城儿在房内听到傻哥在问自己,便放下手中的绣品,走了出来,月光下的城儿仿佛在闪闪发光,她的笑容是这么干净,只是似乎多了一抹女子的娇羞,这是傻哥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傻哥哥,你找我?”
傻哥点点头,于是,两人来到了忆佳人的小亭子,傻哥问道:“见过日成王子啦?”城儿点点头,傻哥看着水中城儿的倒影,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城儿长大了,要嫁人了。
“城儿,还记得三年前傻哥带你去爬树么?”
“记得,当时我还摔了下来,傻哥救了我,背着我回家。”城儿似乎在回忆年少不懂事闯祸的经历,自己都在取笑自己笨手笨脚。
“当时的城儿还说以身相许回报傻哥呢!”傻哥说道,看了看城儿,城儿眼睛一亮,调皮地笑了,说道:“是啊,当时觉得傻哥的形象好高大,就像是个英雄。”
“喜欢日成王子对么?”
城儿低了头,没有回话,眼看着时间过去,叶凡派了人过来让城儿到他书房一趟,傻哥看着城儿的背影,一个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城儿来到叶凡的书房,这里的桌子上还有当年城儿咿呀学语时的涂鸦,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虽然只是几个圆圈,几条线段,但是足以看出,城儿的心里,对爹爹的依赖。
“城儿,把你与日成王子私定终身的事情述说吧。”叶凡笑呵呵地说,唯恐给城儿造成压力。
城儿便将当日的事情说了一番,也将那四个奇怪的神仙(城儿觉得他们就是神仙)的事情说了一遍,补充道:“并没有私定终身,只是城儿不知道,子晟会向皇上请求赐婚。”
“你遇到过那四个老者?”城儿点点头,叶凡似乎很意外,听闻老者对十三王子说的话,心里便有了抉择,沉思了一会儿,便打发了城儿回去,并让她好好休息,做好后天启程的准备。
这两天的丞相府张灯结彩,很是热闹,比丞相回来热闹多了,今天的丞相之女儿要出嫁,整个蝶村的村民都来看热闹,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是怎么个奢华。
戏子看着镜子里的城儿,肤如凝脂,眉如远黛,朱唇轻启,双颊不染已红,美得不可方物,头上扎了百合髻,典雅大方,戏子拿起桌面上的金钗步摇,轻轻地戴在了城儿的发髻上,城儿显得更加娇艳柔情了,最后小菊帮城儿带上了凤冠,瞬间,戏子仿佛看到了一位端庄婉约、倾国倾城的女子,城儿太漂亮了,再加上城儿本身学识丰富,身上有种气质,其实,在戏子看来,城儿还给人一种感觉,那便是——母仪天下。
城儿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婚袍,香肩微露,束腰,衣袂飘飘。
戏子打趣道:“城儿这是出嫁么?怎么觉得像是要娶全天下的男子呢?迷死人了。”
“就你嘴贫,这说的是什么胡话。”
城儿打了胭脂,便戴上了红盖头,乖乖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或许心里正在想象着婚后与十三王子的幸福生活,戏子这么想着。
一位穿着鲜艳、浓妆艳抹的媒娘走了进来,脸上笑开了花,这可是官媒,能帮王子和丞相之女做媒,她这心里还打着小九九,谁不知道丞相的实力与功绩,这假如丞相辅佐了十三王子登基,那叶城儿可就是未来王后,自己帮未来王后做媒,多大的殊荣呢。
只见媒娘一手拿着苹果,另一手拿着如意,笑脸迎人,看到了城儿坐在床边,走了过去,将苹果和如意塞进了城儿的手里,说道:“恭喜十三王妃,贺喜十三王妃,祝愿十三王妃早生贵子,平安如意。”
说罢,回头,吓了一跳,这位媒娘第一次来到丞相府,皇宫派了五个媒娘过来,媒娘见到戏子的那一刻,简直惊呆了,原来那四个官媒回去后八卦的小小姐,果真惊为天人,媒娘对着戏子行礼,便出去了,出去前,还不住往回看,看得戏子不好意思。
金国蝶村的婚礼是在黄昏进行的,出嫁时有许多的规矩,而且又是公主的形式,那婚礼就更加繁琐复杂了。
媒娘走了不久后,小菊过来牵起城儿的手,轻声地提醒道:“小姐,动身了。”
首先,是“归屋”,无论是大门、小门,都要跨一个火盆,还要将整个丞相府走过一遍,连柴房、厨房都要去,听说这是给新娘子告别娘家的一种形式,让她有机会与娘家生活的所有环境告别。
随后是“哭嫁”,城儿来到叶凡的书房,叶凡坐在凳上上,城儿不为了形式,蹲坐在地上,趴在叶凡的身上,不停地抽泣,叶凡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没想动啊一转眼,城儿都长大成人,本想归隐后还能与城儿待一段时间,岂料造化弄人,两父女越哭越感伤,最后嚎啕大哭起来,戏子、眀叔、傻哥等看到这一画面,也禁不住泪眼朦胧。所以,这绝对是对于喜庆的婚礼上最不和谐的一幕,叶凡曾经想,那时候的丞相府,一定更像是为他在奔丧。
再来是“洗礼”,新娘子在出门大门前,媒娘会将一盆浸泡过金橘的水,用手沾小部分,轻轻地洒落在新娘子的身上,意味着新娘子从此之后以夫为纲,便不能在偏袒着娘家。
最后是“出嫁”,媒娘背起新娘子,走过大门与喜轿的红地毯,便算是礼成。八人大轿,冗长的奏乐队伍,几车几车驶过去的嫁妆,熙熙攘攘的村民……
戏子静静地看着迎亲队伍离去,和城儿才短短的两个月相处的时间,可是心里却像是抽芽长了苗,舍不得,很舍不得。这次城儿出嫁,似乎两人之间都来不及交流些什么,总感觉再见时已是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