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首领大惊,感叹道,怎么会是这样,难道连上天也认为这些奴隶不是我的么,是什么原因呢?
文真先生笑着说道,愿从王季者留下来,愿意回去的可以跟着回去。没有一个人愿意回去的,全都跑到了季历的那一边。
文真先生轻言道,民意如此,如有天命,则不可不察,若能察之,天必从之。
由此可见,此前文真先生不但善于收买人心,而且巧言令色,不敬鬼神。
吕尚听到这儿,咳嗽一声:“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且不可告诉任何人。”
等那人退了下去,吕尚转头对夭夭说:“我知你有所不信,须知,鬼神都有寿命,唯有妖邪至尊方有不死之身,你若不信他为妖邪至尊,我与你亲身试一次,便可知。”
“不要试,”夭夭惊叫道,“他会死的!”
但吕尚还是试了,在文真与夭夭要从中廊出来,到达宾阶口时,有一支利箭朝文真飞来。
文真还在浑然不觉地下宾阶,谁知道脚下一打滑,竟向后面倒去。
夭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见文真已跌倒在宾阶上,身后的廊柱上,多了一支玉箭(箭头是用玉做的),夭夭吓得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刚要喊来人,却又像记起了什么似的,张开口,却没能喊得出来。
文真腾出一只手,朝夭夭摆摆,示意不要紧,要她不必慌张,自己只是一些小伤,他从柱子上拔下箭,言道:“定是有人不小心将箭射了出来,差点伤着了我们,你也不必张扬!”
夭夭不知道怎么回话,一路上都心不在焉,文真有两次问她是否有心事,她都只是说父母刚回来,心中有些挂念,文真便要她早些去看父母,自己和宫中管事的人说一下,让她多在父母安置的地方待一待,陪陪父母。
夭夭并未推辞,但她并没有去父母那儿,而是去了吕尚的府上。
“是你让人用箭射的先生?”她愤愤地问。
“你不应当问我是谁射的箭,而是要问,为什么文真先生会毫发无损。”
“我……”夭夭一时无语。
“若说文真先生为妖邪至尊,我知你定难相信,今日发生此等危害,晚上定有邪灵来访文真,你若不信,晚上亥时二刻一过,可稍加等待,或能亲见。但须那文真真心待你,才不会多加回避,你为何不去一试?”
夭夭真去了。
晚上亥时过后,文真在火塘前安坐,夭夭添了些柴火,正闲坐间,屋外似有人影闪过,地上有落叶乱走之声,文真感到头后面有热流行走,便对夭夭说道:“待会儿如有人来,你不必害怕,记得有我在就好。”
夭夭立即答道:“先生若不方便,夭夭先回屋休息便好!”
“不妨事,你在就好,不瞒你的。”
正说话间,门前多了一黑一白两个人影,虽然那两个人没有真实的声音发出,但文真与夭夭都听到了他们说的话,那声音不是通过耳朵传来的,而像是直接到达大脑中的。
“终南山风、云二使见过尊者。”
“你二人来此,可有更多信息?”
“尊者,我二人奉素问之命前来,有几事相告。”说完,看了看夭夭,意为是否要回避夭夭,不要让她听到。
“你但说无妨,不用回避于她的!”
夭夭虽然在那儿装作忙自己的,但听了文真的话,心里还是暖暖的。
“一事为,今日有人为害尊者,素问姑娘说只是始端,恐此后将愈盛,要我等问尊者,是否回山,可保无害。”
文真笑言道:“躲得过的,皆不是难,躲不过的,皆是机缘,不必让的,无须牵挂的。你要说的另一件事?”
“素问姑娘此次出去打访消息,得知一消息,帝辛死后,触怒了轩辕氏族鬼神,他们愤恨不已,他们最初在深夜派灵兵侵袭姬发梦境,使得姬发精气散失,身体虚空,好日后谋其性命。如今时机已到,轩辕神族已派灵界将兵前来,将有碍姬发性命,我等是否施救?”
文真闭目一会儿,睁开眼道:“救不得。”
夭夭听了这句话,心里自是一惊:大王这般厚待他,他竟然不肯施救,虽近日他有心待我,他日我若有了为难,又怎能期盼他有个帮衬?实在是靠不住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倒有一丝伤感与悲凉。
“尊者,还有一事,此次素问姑娘所到之处,方国林立,战乱即将一触而发,且每方国之中,皆有高灵的身影,素问姑娘要我问你的意见,我方可有所为?”
“既然将乱,那就让他们乱起来便好的,传我的话,要素问继续探听虚实,待和谷子、白兕妖王他们和大角老人他们有了信息,我将再回终南山,之后我们将出兵为战,以平众方国。”
“可,尊者,我们何来的兵丁?”
“你们先回去便好,到时自会有的!”
风、云二使回去后,夭夭并不说话,只是蹲坐下来,在火塘边烤着火。
“你不开心?”
“没!”夭夭咬咬嘴唇,心里一团乱,她觉得文真忽然间很陌生了的,她甚至不敢去想文真到底是不是妖邪,又无法完全不在意吕尚的说法。
“你若有所想,何不告于我?”文真温和地说道。
夭夭停下手里的活,像第一次才看见文真一样看了半天,才缓缓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我听这些?”
“我没有什么是可以隐瞒你的!”
夭夭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火光,文真也坐在一边,并不说话。
“刚才来的,他们并不是人,也不是鬼神,对不对?”
“是的,他们算不得鬼神的。”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姬发家中供奉的才是鬼神,轩辕氏族才算神,其他的都不是的,而风云二使不在上述之列。
“你们刚才提到的白兕妖王是谁?”
“是一白兕,众人称他为妖王。”
“为你属下!”
“是的!”
“是不是有人要害大王?你不肯帮?”
“是的,我不能帮。”
“你刚才和他们说,是不是你想要灭掉好多方国?”
“很可能的!”
“我没有要问的了,”夭夭感到自己越问越绝望,“我要走了!”
“夭夭你莫生气,我确实不能帮的,不过有人可以。你明天一早,便去找吕尚,告诉他有轩辕神族的人要为害大王,让他小心提防。此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所以只有麻烦你去了。”
夭夭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便直奔吕尚府第,一路上她边走边落泪,她开始有一些相信吕尚所说的了,文真先生不是别人,而是妖邪至尊。
但她只把风、云二使到来和文真说的轩辕神族的事告诉了吕尚,其他的只字未提。
就在吕尚派临观加强戒备后的不几天,轩辕神族的人果真来了。
那几天中,一直在下雨,从来没有间断过。
雨影中,姬发宫外,聚集了近300人的轩辕神族的灵。
轩辕黄帝离世之时,曾将一把玉剑藏于甘泉山下,用来吸食山川气灵,滋养聚集轩辕神族众灵,使得他们能够代代相传。他们建立了森严的制度,为首的叫鬼臾区,是轩辕黄帝在人间的代表,明五行之理,善医术又精通兵法,只要见到他拿着玉剑出现,便相当于看到了轩辕黄帝本人。鬼臾区还有一名副将,叫常先,负责在鬼臾区不在时,看护甘泉山。
甘泉山中,鬼臾区和常先靠的是玉剑聚来的灵气存活,只要不发生斗转星移气灵有变一类的机缘,便可以长久地活下去,而他们二位手下的七位大将,则靠吸食山川草木气灵为生,寿命在300年到500年,再比他们低一级的,便是各种草木精怪,受到其本体(比如树的品种)影响,其寿命几十年到数百年不等,他们的希望就是效命于鬼臾区,他日修出人形,便可以得到鬼臾区和常先的护佑,并有望被派到各方国轩辕黄帝的庙宇之中,吸纳人间气灵,存活更久,因此他们是整个轩辕神族最为中坚的力量。其余最低层级的,往往只是一些鬼魅,他们投奔过来,做一些杂事,只求不被他人欺负,图个安全感,便已是心满意足。
整个轩辕神族,犹如一个没落的贵族,他们的主要职责,是对人间施加影响,使得人们不愿也不敢反抗神族后裔的统治,但姬发他们破坏了数千年来的这个规则。
这次到来的,有两名大将,200余位有数百年修为的草木精怪。
为首的名叫百方,早有他的部下向前几步,大声喝道:“府内各灵物还不快快出来,见过轩辕神族百方神将,可饶你们不灭!”
话音刚落,只见从周王府中,自上而下,飘落数百灵兵灵将,一字排开,临观也是以灵体现身,站在最中央的位置。
临观见了,心中暗暗叫苦,虽然自己兵将要多于对方,但对方阵营中,甚至连大树也来了,那大树也只是灵体,但浑身就是一棵三四人才能合抱的树,只有上面快分枝杈的地方,才能依稀看出有类似人的头部长在那儿。
再看为首的两人,右边身形高大的便是百方,左边一头像人的怪兽,那怪兽头白脚赤,颈毛张立,如同狮子一般,但个头却要大出两三倍来,怒目圆瞪,鼻息浑厚。
临观言道:“此处为西岐之地,擅入者死。”
“哈哈哈,”空中传来震耳的笑声,所有的灵兵无不被震得掩耳躲身,队形大乱。
“弃受封有邰,不安社稷,竟敢有违天命,杀害帝辛,我受轩辕神族之命,有两事为差,你可告与姬发。其一,退离朝歌,奉武庚(纣王的儿子)为帝;其二,姬发、姬旦、吕尚三人,须到朝歌,在众鬼神面前谢罪。我等不再追责。”
那临观本为黎人之后,祖辈受轩辕氏族的侵害,听了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从轩辕氏起就……你们……你们却……我不会……我不怕你们。”
临观本想骂:你们从轩辕氏时起就以鬼神的神圣之名,行迫害之事,愚弄天下众人,要天下人无条件听从你们的号令,从一出生就要信你们尊你们。你们凡事都要插手,凡事都要管理,人们随时都活在你们的恐吓之中,你们却还要求我们尊你们、敬你们、爱你们,我有我的祖先,我不会像他们那样愚蠢,把你们当成自己的祖先,虽然这里所有的人都怕你们,但我不怕你们!
不过这话临观却不能说,因为连姬发都是那么敬重与敬畏轩辕神族,自己怎能开骂,甚至连吕尚,他心里虽然对轩辕神族有诸多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否则那些愚昧的老百姓反而不答应了。临观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全咽下,只留下那么可怜巴巴的几个字。
他知道这次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轩辕氏族,不敢多加表态,暗中已派人去请吕尚。
临观压住火气道:“大王乃凡人,非我灵界之人,神君若有事,请容我请吕大师前来,再好商定。”
“依你之意,我得在此等候,等你那什么吕尚来了方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果你怕姬发看不到我,我就显形给你们看。”说完,命令道:“现形!”
众灵兵齐齐地显出形影。
临观也不得不显形,朝门口已经被吓傻了的护卫喊道:“快关门,命人在千步以内布防,任何人不得进入!”
临观让关门和布防,是怕轩辕神族的人被更多的人看到,消息传出去,大家都知道轩辕神族出动了,是反对周王的,将会有更多的人还想回到帝辛的统治之下,会对周王不利。
百方一看临观竟然敢让人关门,便喝道:“各路精怪,前面开道。”
话音刚落,百方的身后一阵骚乱,之后又平静下来,中间一队站立不动,左右各分出一队来,每队有近百人,分为两排,前排为各路精怪,包括树身人头的灵怪,还有兽身人头没有得到完全人形的兽类,后面一排为人形灵物。
第一排精怪直冲过来,体形庞大,气势凶猛。
临观喊道:“只可抵挡,不可伤害。”话完,临观的左右两翼也各排出一队灵兵来,分列左右,中间只留为数不多的几位灵将,守在跟前,待精怪冲来之时,两翼与其纠缠在一起。
虽说轩辕神族手下的精怪身体庞大,样貌奇异威猛,但临观手下今天带来的一百多号灵界将兵,也全都是精兵,实力不容小视,却不敢主动出击,只是抵抗,越来越有不支,精怪们步步逼近。
临观见此情景,与身边一瘦而长的灵将耳语几声,那灵将从怀中取出一绳子,临空一抛,喊声“绑”,那绳子立时化作上百条带有金光的细线,缠绕在了众精怪身上,将众精怪死死捆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余下一片哀嚎之声。
那些灵兵本想上去加以武力以表示不满,却平时受吕尚和临观教导,知道不可与轩辕神族的人结仇,便只在对方面前挥挥自己的手臂或武器。折了回来,仍然分立两边。
百方见此情景,回头看自己身边的灵兽,那灵兽心中会意,犹如闪电般从队伍中闪出,瞬间便奔到精怪身边,口中喷出火来,那些金色的细绳遇火即没,眨眼间的工夫,精怪已被解救,并且悉数列队,等待百方的命令,而灵兽则迅速回到百方身边。
这灵兽名叫厌火,是上古时期厌火国仅存的国人,曾投靠轩辕氏族,成为保护轩辕神族的七大神将之一。
临观他们居然敢用灵绳来对付轩辕神族的人,这一犯上的举动一下子惹怒了百方,他仰天长啸,立即有狂风怒吼一般,夹着黑云,席卷而来。
那狂风之中,很多黎人灵兵就像树叶浮在水上一样,飘了起来,悬在了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一个个惊慌失色。百方将自己的双手慢慢聚拢,双手相向,呈中空状,如同手中握一圆球,他双手越离越近,周围的风也仿佛只在一个圆点聚集,那些悬在空中的灵兵,也像是被挤压了一样,离得越来越近,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形气体,旋转起来,直径有近20米。
临观身旁有一将领见此情景,凌空飞去想要将里面的灵兵解救出来,当他刚飞到那个圆球的边缘时,整个人突然间像遇到了旋涡一样,也被裹了进去,成了巨形球体的一部分。
临观见此情景,知道就算自己去了,也难保不被卷进去,便与身边的大将说道:“今日之事,别无他法,唯有逼迫此人,才能解决,现他专心施法,你们前去干扰便可。”
这时他身后仍有近十名大将,左侧有三人一跃而出,齐齐飞向百方,想要使他分散注意力,以好解救众人。
就在他们接近百方时,厌火突然间张嘴,从口中吐出三个小火球来,那火球从口中一出来,便变得有拳头那么大,朝三灵将飞来。
三灵将一看不妙,拿兵器去挡,那兵器一遇到火,便像融化了一样,软软地瘫了下来,落在地上。脚还没站稳,厌火又吐出三个火球来,他们只好赤手空拳去挡,这一挡,那红色火球立时不见了踪影,那三人的身影,也由白转黑,最后像粉末一样,化成了尘埃,落在地上。
余下的众人看到这般情景,立时脸上现出惶恐的神情。轩辕神族自从颛顼离世之后,所有大将都很少在人间走动,果真威力非凡。
百方的手形越变越小,裹着众灵兵的那个球,直径变得只有10多米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众灵兵灵体难保。
临观不敢再让众人冒险了,先交代一句替我守阵,便消失不见,过了片刻,大门大开,从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临观的肉体,他一出来,后面的门便重重地再次关上。
临观来到阵前,从身后取出一把剑来,那把剑被裹在一青黑色蛇皮之中,那蛇皮是一百年蛇精的身体所化,经过泡制而成,剑在囊内,极少示人,每夜须放在月光可照射之处,照射愈多,阴气愈重,剑气愈强。
这青冥剑,用的是黎山之铜锻造。蚩尤落败后,黎人北迁,携走了大量的铜器,最后他们将其融化,变成一大铜鼎,埋于地下,希望能够吸引天地能量,收容黎人的灵兵灵将。
这一埋,便是两千余年,渐渐地,竟然无人知道铜鼎的下落,后来帝辛攻打黎人时,黎人败退,被帝辛的军队包围在一座山上,天色已晚,第二天早上,帝辛的人马便会攻上来,众人只有一死。
但他们命不该绝,那天夜里,他们无意中获得了铜鼎,他们知道铜鼎本身并不能让他们脱难,便连夜架起了炭火,融化了大鼎,让族中的工匠连夜锻造了数十把剑。
然而锻造到最后一把快成之时,竟然发现没有水了,众人正愁之时,有一条百年蛇精,从树丛中凌空窜出,直接扑向铸剑的工匠,死死地一口吞住工匠的头,吸进大半,众人吓得四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