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节撰稿人:墨家军左史明明】
今天是腊月初三,十分普通的日子。
不过对于通天阁包子来说,却是她人生中无数个重大日子中的一个——她又要娶亲了。
没错,你没有看错。是又,表明再次。
她虽然性别为女,其实为女汉子,所以在小妾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至于她的正牌夫人是谁,我已经记不清了。
而那些小妾,虽为小妾,其实也并非真正的小妾。那些只和她同床共枕一夜的女子,被她放在心上遗忘在另一个女人的温存里的人,又怎能真的算得上小妾?
“驾!驾!”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包子骑着红花马,身着浅粉色华衣裹身,外披深红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白皙的颈脖,整个人喜气中带着贵气的来到我的跟前。
“齐明,你真的不来?”她低着头问我,眼睛扑闪扑闪着问我。若不是我已太熟悉她,定然会以为这其中的期待不以言表。可是我知道,不是,这只是她魅惑人心的一种惯用手法。
我笑着摇摇头,“不去了,等到你身后花轿中的人是他,我一定会去的。”
包子似乎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无所谓的笑了笑,高喝几声,驾着装扮的喜气洋洋的喜马回归到娶亲的队伍之中。
她美则美矣,却太过空乏。整个人洋溢着喜气,眼眸中却始终透着淡淡的忧伤以及失落。我戴好布帽,退后一步,隔开人群,转身离去。
这是她第五次娶亲了,这一次里面的新娘是它娘。传闻以神出鬼没、口味颇重闻名,但是我知道,它娘只是一个某些方面有特长的女子。这次包子娶的人是她,最开始知道时,我倒是惊了一番,但时间一长,也就淡定了。
包子是谁?除了世间那几个太似神仙般的人她不能拿下,还有谁不能拿下?
我如往常一般,来到史官办事处,刚坐下,抬头便见密探走了进来。我微微福礼,“密大人。”
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也坐在了他自己的办公桌前。
我本是墨家军的一员,不过因密大人的事务繁忙调我来帮忙,官职左史。我想了想,还是说道,“密大人,包子她今日娶亲了,你不去吃吃喜酒么?”
他无声地笑了笑,“她的小妾都那么多了,还在乎这一个?我去与不去,又有何区别?”
我张了张嘴,到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无论我说什么都起不了任何重用,无论我说什么,也帮不了包子。密探虽为男人,心思却比女子更细,玲珑剔透,有什么能瞒过他?
出乎我意料地倒是他,“今日她娶的是它娘,也算和你同部门同官职,你不是祝贺祝贺?”
没错,我是左史,右史便是她娘,神出鬼没的人。“若是有一日,我成亲了,你会去吗?”心思才到这,话已出口。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密探常教我要稳重,今日里它娘嫁人他没有去,我便也想问一问,日后有朝一日我成亲,他会不会去?可是这个问题这么傻,傻到我恨不得抽自己耳光时,密探再次出乎我意料的回了话。
“你?”他低沉地笑了笑,“你的话,我约莫是要去的。包子那小妮子,在我的庇护下越来越无法无天,娶了这么多小妾放家里,便是想气我连我的小妾都没她的多吧?你不同……”
我回之一笑,不再说话,因为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无奈以及自责。
两个月后,我收到线报,说它娘一把火烧了包子的后院,然后逃之夭夭。
看到这个消息,我倒是笑了起来。结果在下一刻,我刚出门便看到与伯通腻歪在一起的包子。
与伯通!与她自个的师傅!
突然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她这回的祸,好像真的惹大了点。
我刻意弄出响声来从她们之间经过,结果两人当我是空气,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过我。
我找到密探,以各种理由阻止他出门。结果他还是知道了,知道之后的结果,并非我所料到的。
他十分平静,平静得仿佛湖面上的水,连投了小石子都惊不起波澜。
“密大人?”我试探着问道。
他依然温润如玉地对我温和一笑,“我没事。伯通竟然选择和她在一起,必定是喜欢着的。既然喜欢着,那么我也不便说什么。”
“可是,你和伯通不是爱着的吗,怎么会?”
他眼睛盯着窗外,表情十分平静,“如果她真的爱我,又怎会喜欢上包子?”
我愣了,越和密探接触得深,便越能被他那可敏锐的心所震撼。可是他的模样太平静,让人有一种随时升仙而去抓不住的无力感。
那一夜,我脑海里反反复复地闪现密探的那句话:如果她真的爱我,又怎会喜欢上包子?
是啊,如果真的深爱,又怎会对别的人念念不忘?
可是包子呢?她一心爱着密探,又为何会那么频繁地娶着小妾?伯通呢,她是否是真的爱着密探,还是说……
电火石光间,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想法,一个令我睡不着躺不下闭不了眼的想法。也不管是不是三更半夜,我利落的爬起来穿好衣服,来到包子的屋子。
“笃笃笃”地敲门声响起,房门很快被打开。
我站在外面不进去,包子明显没有睡,眼神依然十分明亮,只是面露疑惑,“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怎么这个时辰来我这里了?”
“废话少说,里面有人没?”我是男子,若是进去还有衣冠不整的女人,那可真对我的名声不好。
包子看也没看里面一眼,径直往里面走去,声音有些软绵绵地,“进来吧,没人。”
我走到正中间的木桌旁坐下,因为脑海中的想法而眼睛发亮,“包子,你跟我说实话,你和伯通其实并没有勾搭,对不对?”
包子一怔,“为何会这样说?”
“很显然,若真是勾搭上了,她今晚为何不在你这里与你同寝?”我显然十分兴奋,连声音中都投入出一丝激动。
“她是我师傅,和我在一起睡并不好。”
“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这个借口很蹩脚。你打算用这个理由来打发我?”我笑了笑,“你还不如坦诚点告诉我,比如伯通其实也不喜欢你,比如你和伯通今日白天里的那一幕只是做戏,比如你们是做戏想给你的义父,也就是密探密大人看!”
包子一瞬间血色尽失,“你胡说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我“啧啧”两声,“真是可惜,被你娶回来的散球等人都已被它娘烧死,不然还真可以来证明,你到底爱不爱她们!”我紧紧盯着包子,丝毫不放松。
她显然很愤怒,随手一挥便打破了一套上好的茶具,“有什么用!就算我们这样做了有什么用?!他始终是我义父,他脱不开尘世这圈迷雾,无论我怎样刺激,他都无动于衷!他爱我师傅又怎样?他把爱深埋在心里,伯通又怎能只守着那份诺言便生生世世?!没用的,他表面上飘飘欲仙,可是只有我知道,他有多刻板古老。他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在一起?没用的,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他都不会在乎的……”
包子显然情绪已经崩溃,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虽然早已猜想到这些,可是当真正听起来,却是无法不动容的。
这个美丽的女子,为了心中所爱,便是连世俗偏见都可以抛开,最后却换来这般痛苦,这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都说上天是公平的,难说说上天给了他们相见相爱的父女关系,却要剥夺他们在一起的机会?
“不好了,来人呐!”外面突然火光冲天,人声纷杂。
我走出去,喊来一个仆人,却得知令人恸哭的消息。
“什么?!”眼泪还在脸上还不及擦的包子,一听到消息,立马跑了出来,“不!不可能!你骗我!他怎么可能死?他怎么可能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不!!!”
我踉跄一步,抬头再见,却看见一瞬间白头满发的包子。一袭青丝,洋洋洒洒,如今却一瞬白头,该是有多深的爱?
伯通哭泣着跑来,将手中的纸砸在包子的头上,却因为纸张轻盈而飘忽到我的脚下。
我捡了起来,发现竟是密探的遗书,耳边却听伯通在悲痛着指责,“若不是你这么固执任性,非要和我演那一出戏,他怎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怎会离我们而去!!!”
没错,密探自杀了,以十分残忍地挖心的方式。那一整颗心,明晃晃的放在包子的手镯、伯通的香囊面前。
他生时风轻云淡,却没想到是以这么惨烈的方式离去。
天不老,情难绝。
包子,伯通,如今我已离开,以这颗心为贺礼,你们定要平安幸福。
——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