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节撰稿人:四爷御笔】
朕今天想说一段往事。
这件事非常简单,是母妃临终前对我说的一句话。那时候的她非常年轻,尽管病容缠身,她在我眼中依然美丽。
那一夜,母妃拉着我的手,笑着流泪。她说:
宫里的女人娇美如花,只可惜花无百日红。
墙角的夕颜晨开午谢,人们只道她短命,却不知她坚强而自由。塘里的芙蓉高雅大方,人们只道她纯洁,却不知她是怎么在淤泥中如何生存。花园里的牡丹国色天香,人们只道她繁华大气,却不知道她的背后有多少花匠在施力。
孩子,你说母亲是哪一种花?
母亲。这是母妃第一次对我使用这个词。从小被宫里的嬷嬷带大,我只知道见到父皇母妃要行礼请安,却不知道面对母亲的时候,该怎么说话。
“母妃是牡丹。”尽管我努力地模仿着父皇的语调,但稚气的声音还是出卖了我。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小孩。
母妃笑了,笑得有点无力。她冰凉的手抚过我的脸,眼神与往日不同,似乎有点失望。她说:“孩子,母亲日后或许会成为牡丹。等哪一天你身边也被各种花儿包围着,你就会懂母亲今日说的话。每一朵花都有着不同的土壤,表面上你是在给花施肥,但实际上却是你在喂肥那些土壤。”
母妃目光迷离,几声咳嗽便几乎可以将她的五脏抽出那副柔弱的身躯。我害怕,我害怕她的嘴角会流出鲜血,我害怕她的泪水也会被染红,更害怕她的身体会被撕裂。
但是那些害怕都只是我自己内心的魔鬼在作怪,母妃她爱美,她是坚决不会让我看到那副模样。
“孩子,母亲从来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甚至一口母乳也没有喂过你,但是,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为你争取了一样东西。你的父皇对不起我,但他会将一切都补偿在你的身上。”
“母妃,儿子只要母妃。”看着母妃眼帘渐渐垂下,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我的哭喊和呼唤变得毫无意义。
我只记得母妃从皇后娘娘哪里回来之后便卧床不起,三日后,父皇下令将母妃葬入皇陵。
六年后,朕登基,追封母妃为皇太后,她真的变成了牡丹。
朕有时候会想起母妃的那一席话。正如母妃所说,当我身边也被各种花儿包围着,就会懂她那日所说。
桑贵人,她就是池塘里的那支荷花。雅洁清香,只可惜她的心里有太多多余的位置,分给了不知所谓的男人。
那一夜,她跪在地上,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角,梨花带雨。她说她是被人陷害的,她说她与墨迹是清白的,她说为表清白,恳请我将墨迹发配边疆充军。
朕说:墨将军三代忠良,是国家栋梁之才。
她说:四爷爱江山,妾身只爱四爷。四爷要守的江山也是妾身该为之献身的江山,请四爷赐桑儿一段白绫,桑儿愿意以死明志。
她是在保护遭人陷害的墨将军,这点朕看得分明。
朕真心舍不得这个娇艳美丽的女人,留着她,宫里依然有美丽的风景,同时朕也真心恨透了这个女人,因为只有留着她,墨迹才能为我所用。
如意算盘,谁都会打。
我扶起她,将她搂入怀中,她瑟瑟发抖地听我完我发出对墨迹的处置。
桑贵人,这道旨虽然是朕口所说,但它真正的源头,是你和他的痴心和贪心。今日你们的命从我指缝中留下了,他日,朕会再收回来。
后来的事情都变得简单了,晴荣华大病一场,三个月后太医院的刘太医领着他三年的俸禄离开皇宫,她便好了。
至于墨迹将军,西北苦寒之地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那么苦,偶尔有他的诗句传到朕的耳朵里,朕心里只是一阵冷笑:你若生在帝皇家,女人或许我可以让你一个,偏偏你只是一个外臣,所以只能是朕带走你的女人,让你看着她在朕怀中娇笑。
还有墨迹的大弟子手贱,是朕多年后第一个看好的少年英才,只可惜他跟错了人。没错,墨迹日后是要为朕的江山再次出力,但功劳再不会是他们墨家军。
所以当手贱疯疯癫癫地骑在一只骡子的背上,对朕的皇朝大声斥责的时候,朕还是原谅了他。
密探请旨说要将手贱押入大牢,朕笑了,密探啊密探,你何时开始跟一个疯子计较起来了?
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花儿土壤,没有我的肥料,谁能活?